“不是不是，那个人头长得和驴一样，非常难看！”

我身后远走的那匹白马，该是近些日子里我看到的最为漂亮高贵的马驹。

直接判断自己认错了人，司云澜光凭胸部和孩子就打消了念头，除了背影，女人和慕小颜根本没有一处相像，他只得将目的地转移到了之前的陌城。

“春花阿姨！”

设立在陌城的山寨处于地势险峻的山崖处，海拔不高不过是三百多米左右。

马在这个世界本就是奢侈之物，通常只有贵族和富商所有，再者便是军队，寻常人家只有我们山上这些驴子。

念念不忘白日所见的那匹骏马，我这一年在沙漠里练习马术都是用的老马，莫说成色，恐怕体力也快跟不上，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纪。

夜里挑灯对照着账本，我早已经无心睡眠。台子上压着以前六国发布的寻仙令，再然后便是司云澜大婚所贴的喜报。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我早就习惯了和暗黑一族相依为命的日子， 他从前的二十三年里本就没有我的存在，生活还是会继续下去，并没有缺谁不可。

“早些休息吧，明日再说，都这么晚了当心身子。”

春花阿姨收拾起我的桌案，唯独要带走他的喜报时我的手突然失了控制。

相当于悬赏令的通告出来的时候，大家就已经知道了我和司云澜的关系，可从未有人知晓我真实的心意。

“九姑娘，我是为了你好，真的，只是为了你好。”

她放下了夜宵，突然带着愧疚念叨了几声，我表态任她收拾走东西，其实喜报和寻仙令对我本就不该有所意义，我的执念，不过是习惯了去回忆。

“我知道啦，好了好了委屈巴巴的，我现在只想好好搞事业。”

“那些臭男人看你的样子越发放肆，头几天还有跟踪过来的，幸亏强森后面处理着，雷月国太危险了，这些日子可别再去雷月城。”

“啊，处理？强森不会是杀……”

“没有没有，就是狠狠教训了一顿，他一个拳头下去已经够那几个躺些日子。面具摊已经撤了，你放心鱼胶的生意不错，我会看牢的，好好休息。”

春花阿姨几乎是把我当做了半个儿女，生活起居都被她细微照料，就连袋鼠小云澜也被养得白白胖胖。

“嗯。”

照旧夜里旧了一盏灯，她不知道我的夜灯上刻了花纸，每当灯有了光亮，床墙上便可以投上司云澜的轮廓隐形。

“小云澜晚安，澜，晚安喽！”

摸了摸床脚下的袋鼠，我望着印在墙面的影子陷入了梦乡，今日离开司云澜的第四百六十八天，明日是第四百六十九……

“儿子，雷月国的生意不能让圣女再过去，她这样开回折腾太累了，有些事还是需要我们暗黑一族亲自动手，别脏了圣女的眼睛。”

“儿子正有此意，来回的路上的确辛苦。这天下哪有不抢掠的山匪，道上有几个山寨已经是起了疑心，头几个月做的一桩太小，明天我必须再抢一次，可圣女那边……”

伪装山匪并非易事，一味的靠商贸养活不了绿洲的子民，巨石强森本就是武力起家，眼下又被其他山寨质疑身份，他无法坚守圣女的教诲，心中满是愧疚。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圣女的话要听，你切不可动手，最好过几日便将圣女送回绿洲，娘怕出事。”

“怎么了……”

“小姐小姐，夫人真的走了！”

“她不会放手的，此行，不过是在陌城探到了二爷的踪迹。”

淑云在汤里添加着药物，精准地控制着用量，她满足于这碗鸡汤所带来的片刻相处。

自从白延风痴迷于解密，老君便命着淑云前来贴身伺候。

虽然所谓的近距离照顾，无非就是亲自督促底下人的起居安排，还有每到深夜送上老君吩咐的特色鸡汤。

一次次的验证失败让白延风彻底击溃，他本身已经不在乎手机里的内容，一门心思想到猜到母亲留下的密码，不过是亲生儿子的名字，从外号到小名，一一尝试却都是验证无效。

“shit!”

一把扔下新写的密码册，老君在外静静看着，稍稍推开着门缝。眼见女人带着鸡汤过来，赶紧吩咐送了进去。

“要不要，试试，哥哥……”

她说话的时候，低头离开些距离，男人本身就抗拒任何人的亲近，自觉行事反而不招人厌弃。

“神经病啊……”

牙咬在唇瓣，一年以来她想过无数次对话的情景，只可惜每每想到会被厌弃，便一直隐忍不发。

这个答案，只是以前和慕小颜女儿家杂谈的时候，听说过的一个小小片段。

她经常称呼白延风为哥哥，为了消除误解还解说过哥哥是个外号，白延风的娘亲生前肯定提及过这个特殊的称呼。

雷刃一把夺过了鸡汤，总算是马上又安静了下来，这本就是给走火入魔的雷刃备下的药汤，通常只要雷刃一倒，白延风便会休息。

她不见对方回应，只得硬着头皮再加添设，这一仗，必须有所得，哪怕只是对方一次正视和答话。

“慕小颜说过，她经常称呼你为哥哥，并大言不惭地说您的母亲，生前肯定也喜欢这样打趣！”

回忆起慕小颜的确五次三番地提起过这没头没脑的称呼，白延风狐疑地看着淑云，直到女人抬起了头对视，他才撤下了探究的眼色。

本意不想理会，可偏偏又是这三十分钟内最后一次机会，佯装着是输入了别的名字，白延风咳嗽着摇头晃脑，淑云便知晓对方的确采纳了自己的意见。

她不过只是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往后开展更多的话题，哪怕只是每日这样平心静气地一次单方面谈话，已经是满带希望的存在感。

而今慕小颜和司云澜下落不明，她和白延风的余生像是又透出了新的希望。

“我的天，你妹的慕小颜！对了，慕小颜慕小颜！你个坑货竟然真的知道！”

在场无一不感到意外，老君失态地小跑到了前方，本意夺下白延风的手机，也使着眼色让在场的内侍和淑云前来一起抢东西，甚至不忘了临门给了雷刃几脚。

“哎呦……”

“系统提示密码正确，请输入最后一道使用密码……”

白延风看着最后一道密码题目：谁是我最爱的人。

满带不屑自信还有张扬的笑意，他的脸色却一次次加了凝重。

“系统警告三次错误，一小时后请再次输入！”

手机提示声非常响亮，大家尴尬地靠着白延风，都乖乖地回归正位。

淑云此刻正被老君扒拉着抓住了白延风的大腿，她抬头竟然是白延风温柔地抚摸了下她的脑袋。

就像是把眼前的女人当做了慕小颜，白延风微微一笑目视前方，探出了治理水患时慕小颜亲自为他缝制的袜子。

“慕小颜，你一定知道答案！东西放着，我把那家伙给逮回来……”

白延风说风就是雨，他的计划就是随性而发说走就走，迷呼呼地看了眼粉色手机，雷刃拍着脑门赶紧跟了上去。

“白延风！”

气愤地喊着对方的名字，淑云直接在老君面前失了体统大哭大叫，老君只得慢悠悠地退场，看着白延风身骑骏马一路冲出了宫门。

“你不能走，他们自然会带回那个女人。”

老君没有正面看向在侧的郦王，少年一个转身，他用力地抓住了儿子的手臂，表情肃穆没有半分方才的嬉闹的模样。

“你走了，这里可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像是有些哀怨的请求，郦王最为厌恶父亲这样奇怪的表情，用力地别开手，像是嘲笑他已经老得没了力气，再也无法像以往一样压制，不屑溢于言表。

“我当然不会走，江山，还有慕小颜，都会是我的！”

满意地看着老君那一脸的诧异，郦王的挑衅收获颇丰，他比父亲高了一些，连气势上也没有半分相让。

“你怎么还惦记那个女子？你这不孝子……一个个都是不孝子不孝子……来人来人。”

小抖着腿活像是个急了眼的泼妇，老君前一刻还破口大骂口水四溅，而后便冷静沉着地平息了下来。

“吩咐下去，倾尽举国之力擒拿圣女！”

话语之间气势磅礴无比挑战，老君双手叉腰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可是，之前搞破坏太多，底下好像也搞不清任何线索了！”

自信之光暂时被浇灭，老君看了眼手机赶紧又恢复了战斗力。

“闭嘴！重新贴榜，本君要让圣女的画像布满天下，再次成为年画！寒夜啊寒夜，你可要对得起我和婉婉这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