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文浅记
作者:一杯温不凉 | 分类:历史 | 字数:1.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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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
顺安元年,普天同庆,烈国史上年龄最小的皇帝——赵拓登基了!
年号顺安,取意顺天命,安社稷!
小赵拓七岁母妃撒手人寰,由皇后接手抚养,
皇后从小就对他非常疼爱,等到母妃死后更是视如己出,
这也怪不得皇后如此,两次身孕都没能成功诞下龙嗣,
对孩子的渴望绝不是常人能及。
但疼归疼,这学问韬略可是盯的极严,满口之乎者也的摇头先生请了一大堆,
还亲力亲为的教导宫廷斗争的精髓,腹黑哲学,帝王权术,弄权手段,
小赵拓就这么被教导了三年,直至登基!
其实这个皇位,怎么说也轮不到他,
四位皇子中,轮年岁,赵拓年纪最轻;最小的哥哥都比他大五岁。
论出身,二皇子更是皇贵妃所生!
而且那时正值双龙夺位,朝堂针锋相对,
别管你多有理念,俩哥哥的人脉就是小赵拓迈步过去的坎!
但是皇后手里有人啊,就是那个任劳任怨,无心僭越,
长得又帅,浓眉大眼还一派儒雅的当朝宰相夏南濯!
这人不知道让皇后拿了七寸还是真攥着什么短处,
削尖了脑袋在当时二龙相争的局面里充分发挥披荆斩棘、一往无前的精神!
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力排众议,阴谋阳谋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
直至将两个炽手可热的皇子都给斗倒了,将小赵拓送上了皇位!
当然了,明面上夏相还是非常大义凛然的宣称自己是为了远大的理想,
为了心中那个埋藏多年的信念!其实他这个论调多少有点自欺欺人,
已然一人之下,再想有理想就只剩谋朝篡位了。
不论再说什么,现在青霄殿里的皇帝也是这个坐在龙椅上脚不沾地的小赵拓。
殿外百官是顶礼膜拜,无比虔诚!
都是打工的,只要是天下正统,按时发俸,拜谁不是拜?
而且一朝君子一朝臣,前朝不得志的,保不齐就咸鱼翻身
打个翻身仗,更上一层楼,岂不美哉?
登基仪式,繁复无比,小赵拓坐在龙椅上是真难受!
这身行头不轻,旁边的老总管拿着诏书用尖利的声音高声宣读,
可给小赵拓烦坏了,看着这个一脸麻子的胖子就气的不行,
这老太监管的实在是太多,成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心说要不是母后非得把你放身边,早给你换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小赵拓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来,
但是没过一炷香,他更想老老实实回去坐着了,
因为祭天祭祖这个环节,别人可代劳不了,只能他自己来,
可给小家伙折腾坏了,亏了有夏南濯在旁边提点,没出什么大乱子,
其实就是走走过场了,这人还没香炉高呢!
等到一个所有人都觉得受不了的环节的时候,小皇帝赵拓,展现出了一个皇帝应有的气度!
这个环节就是‘念恩’,说白了,就是就是一个司礼老太监,
跟那叨叨一通咱是怎么统一的、咱怎么国泰民安的、
之前的先皇都干了什么事儿啊之类的,然后让新皇帝磕俩头,就算齐活。
这听着没什么,但是这玩意儿它有一个特点,你立国时间越长,
自然耗时就越长,而且小赵拓的先祖们也都挺懂养生,
除了他自己的父皇,其余活的都不算短,
到小赵拓这代,都第七代了,那耗时可想而知。
赵拓站在历代先皇灵位前,听着司礼官太监不紧不慢的讲,居然一动不动,
当然,他脑子里想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比如在讲到他父皇宪宗的时候,
小赵拓的脑子里想的是,这个老公公可比我身边那个胖麻子可强多了,
瞧瞧人家长得,虽然有点瘦,最起码精神,没麻子,没肚子!
眼大有神,轻声细语,
回忆刚才那个胖麻子那个尖锐的声音,不寒而栗。
不成,千万得想个法子把那个胖麻子换走。
他就这么想着,居然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到了结束!
可给私礼官给惊着了,心说我说着都烦,这小皇帝居然就这么目光灼灼的听完了。
小赵拓也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就见他走到司礼官面前,轻轻的问:
“老公公,你在这里多久了?”
司礼官也赶紧回:“回陛下,老奴在此守灵已有二十余年……”
小赵拓继续眨巴着纯净的大眼睛,问:“不闷吗?”
司礼官居然一脸自豪:
“这列位先皇开创的太平盛世,老奴守的心甘情愿,这难得的安宁自在,老奴怎会闷?”
这句话可说小赵拓心里去了,司礼官的话虽然也是冠冕堂皇,
但就是比那胖麻子日日在耳边叨叨好听!
小赵拓无比期骥的看着司礼官:“那……老公公能跟朕走吗?”
然后怕是被拒绝似的,赶紧抓住了司礼官的衣袖接着说:
“老公公不要害怕,朕不会让你干活,朕喜欢你讲的故事!我想天天听你讲故事……”
这可给司礼官难住了,但是看着这小皇帝那个灼灼的目光,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谁能拒绝一个抓着自己衣袖,目光灼灼,非要让自己平步青云的皇帝呢?
夏南濯在旁边适时的开口道:
“陛下,这太庙宗寺,守灵人是不能空的!陛下若是有意换人,还是要先找个人来顶替?”
小赵拓心说这个夏先生就是厉害,不枉费这几年培养出来的默契!
自己正愁怎么名正言顺的把那个胖麻子放在这,
他也不犹豫,直接指着胖麻子来了句:“让他在这吧!”
小赵拓这句话一出,身后的人们可就懵了,要知道这个胖麻子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
先别说长得怎么样,关键人精灵,办事也麻利。
这可是太后千挑万选放在小赵拓身边的得力干将。
小皇帝这意思,就在这给人家上了供?
但是人家皇帝的安排,自己这帮子官员能说什么?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内情,所以也就窃窃私语就得,可千万别去触霉头。
见这帮子人也不言语,小赵拓也是略显尴尬,他眼珠一转,说道:
“这是母后为朕挑的人,说是百里挑一的得力人儿,
所以,朕觉得他在这,应该也能比你强!朕也放心!”
不知太后听了这些话是不是该开心,小赵拓孺子可教,
几句话就把这个事儿盖棺定论了,这个解释无可挑剔。
旁边的胖麻子可不干啊,噗通就跪下了,心说这是倒霉到家了!
今天出门看黄历了啊,吉日啊,怎么来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他也顾不得好看不好看了,现在能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也是磕头如捣蒜,哽咽的说道:
“陛下若有意换人,老奴这就差个得力的小的来此顶替!
老奴这跑前跑后的,还没伺候够陛下啊!舍不得陛下啊!”
小赵拓听的一个哆嗦,心说你没伺候够我,我可是看够了你了!
所以也不言语,就由着胖麻子自己再那磕。
胖麻子心说不能磕死这呀,得赶紧找个帮手,
他偷眼看了一圈,就觉得夏相说话小皇帝没准听,
当即用一种极其卑微的求救眼神看着夏南濯。
夏南濯被看了一个激灵,也不能不表示,
当即轻轻的咳了一下,慢条斯理给了胖麻子最后一棒子:
“陛下说了……换了人,他不放心啊!”
这就叫水平,在最合适的时间说最合适的话,
管他平时对自己怎么样,龙颜大悦才是正事!
这个肥麻子平时对夏南濯还是很客气的,只要宫里有风吹草动,也会转达,
但是夏南濯就是瞧不上他,并不是嫌他难看,
只是觉得这个靠出卖别人上位的人,总是跟自己差了些层次,
而且太后把他放赵拓身边的意图也非常明显,
长此以往,无疑也会对自己造成一定的掣肘!
所以夏南濯当机立断,顺水推舟!
果然,小赵拓非常开心,连忙点头:
“对对对!你最得力!朕最放心!”
小赵拓直接拉着司礼官的手,一边走一边说:
“你就跟朕走吧!每日无需你伺候,你就给朕讲讲这些故事就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可给司礼官吓一跳,这调动如此快的?
果然只要皇帝亲自过问,什么事儿都能打破效率壁障!
他也不敢太过分抵抗,但是该说的话得说在前头:
“回陛下……老奴名叫龚庆欢!陛下……陛下稍等……老奴自愿来太庙守灵,是有原因的!
这可给小赵拓的好奇心勾起来了,怎么还有人自愿守灵呢?也就问道:
“什么原因?”
龚庆欢赶紧回:
“原因有二,一是这太庙安静,老奴能在这旁厢的国书苑里阅古通今,饱览群书;
这二是……老奴有个弟弟,叫龚庆喜!
也在这太庙之中,此人有些偏激固执,就爱舞弄个棍棒!
老奴将他带来这里,也是图一个安静,省的他那蛮脾气,招来祸事!”
“亲兄弟?”夏南濯可有点怀疑了,
因为按照规矩,哪怕是你自己非要进宫当太监,经检出也会仔细甄别,
家里只有一个男丁的,最后考虑,
家里两个或以上男丁的,只要其一,
但听这龚庆欢的意思,敬事处是给他们家绝后了?
“是……”龚庆欢也不是傻子,夏南濯怀疑俩字就快写脑门上了,也是赶紧解释:
“老奴这愚弟天生木讷,老奴从小照料,奈何家父好赌,产业败了一个干净,
走投无路,老奴才自愿进宫侍奉,
可老奴前脚进宫,愚弟后脚就自宫追了来!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自宫都没切干净!
老奴又使了些银子,才劳烦敬监处的贵手又给了他一刀!”
夏南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心里有点佩服他弟弟的气魄了,
这可不光是蛮了,这就是傻呀,他又问:“你们是何时入宫?”
龚清欢赶忙答:
“老奴二人都是德宗十八年入宫!当时敬监处的年志是可以查到的!
老奴的愚弟更好找,单独收在‘复入’的年志中。”
复入,其实就是一刀没割干净,再割一刀的说法,
听上去比较好听罢了,这个活儿动刀的和挨刀的都受罪,那滋味可不好受。
夏南濯听到这,转头就遣走了两位心腹大臣,
这宫墙比纸还薄,传点消息比风还快,这时候不去,过时再看,就做不得真了!
他遣走两人后,继续对龚庆欢说:
“陛下恩典,你就不要推辞了!唤出你弟弟来,一起走吧!”
龚庆欢也不再推辞,皇帝这等着呢,
若是再百般推辞,就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扭扭捏捏的就真没意思了,转头走进偏院,找他弟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