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之路
作者:未相 | 分类:历史 | 字数:6.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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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这才是兵!
邱毅并不知道被小小的嫉妒了一下。
这人啊,心里的事放下了,走路都越发的轻快。老邱一边走一边哼起了小曲。
“邱叔,这么早啊?”
邱毅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邱诚,说道:“是啊,诚子,你这干啥去啊?吃饭没?”
邱诚笑道:“咋能不吃,邱叔咱今年的收成真不错啊!”
“是不错,过几天城里就要来人收秋粮了,这回咱们交完肯定能剩不少。”邱毅很是认同的点点头。
“邱叔,这回送粮食进城,我还和您一起去吧,我打算给我那婆娘买点布,正好一起办了。”邱诚挠了挠头道。
“行。诚子啊,你去看看还有多少小子想进城,都叫上一起去。”
“好嘞,这次啊,想置办东西的可是不少人呢。”
“嗯,谁让咱们收成好,难得阔一回。”
“那是,还得说咱们里正有能耐。”
“滚你小子的,就知道拍马屁。赶紧滚蛋回家伺候你婆娘去,两年你们连个蛋也不下一个,真他娘的废物。”
一听邱里正提这生娃的事,邱诚赶紧苦着脸溜了。
邱毅回到家,就和邱林氏说了周先生愿意收奉节和奉智兄弟俩为弟子,但是不愿意收仪程。
邱林氏当时就有点急了,语速飞快的说道:“我说老邱,你怎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啊?你是里正,周先生也是远近闻名的先生,连义城的大人们都来拜访过的。没有仪程怎么像话?就扣死你吧!”
“我有啥办法?说半天周先生就是不肯嘛。”邱毅一摊手,无奈道。
邱林氏一想,这周先生不要怎么能行,脸面上过不去啊。硬给也是不好,周先生是有名的倔,要是因为这个闹起来反而不好。
邱林氏眼珠一转,哎~有了。
“行了,你这老家伙是越老越不中用,这事你就交给我吧。”邱林氏扬起头,眼睛向下成四十五度角,用一种“你不行”的眼光看着邱毅。
邱毅一听赶紧说道:“你可别乱来,这周先生的脾气……。”
没等自己丈夫说完,邱林氏就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这还是一石三鸟之计呢。”说完一甩手就出门收拾屋子去了。
邱毅在屋里看着自己老妻的背影直皱眉头,这老娘们儿,闹的什么妖?
下午,离关城门还有半个时辰了,城门口的人也少了很多。
站岗的城防军士兵也有些发蔫,毕竟人少了,钱也就少了,这没了钱谁还有力气站岗呢。士兵们也就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起了天。
李松是个刚进城防军的新兵,才来没几天,看什么都挺新鲜的,也是啥都想问问。
刚听老兵们闲聊没敢插话,这会儿老兵们刚商量好了,晚上去城西头的孙记酒铺喝上几口,大家也没啥再要说的了,场面有点冷。
李松赶紧殷勤道:“几位哥哥,小弟这也新来的,也早想请您几位喝酒了。这么着,今天晚上我请客,以后好多照顾照顾小弟哈。”说完是连连抱拳。
其中一个老兵斜睨了李松一眼,说道:“算你小子懂事,这孙记酒铺就是给你准备的,你小子要是不接着,哼哼。”
一听这话,李松暗暗擦了把汗,赔笑道:“哎,王哥说的是,小弟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其实前几日就想请几位哥哥喝酒来的,但是也不知道哥哥们喜欢哪家,所以一直犹豫没敢开口。啊哈哈。”
王哥站起来弹了弹衣服,怪声道:“呦,不知道咱爷们儿的喜好?那好说,哥今天心情好,就教你个乖。”
李松也赶紧站起来,微微玩着腰,说道:“请哥哥指教。”
王哥满意的笑了笑的,只是有点猥琐,说道:“小子听好了,你就去城里的艳春楼,摆上一桌上好的席面,再请几个红姑娘,咱爷们儿哪有不喜欢的?我说的对不对哥几个?”
“对极了,要不今天咱就去吧,孙记那铺子改天再说。”旁边一个士兵跟着起哄道。
李松一听脸都绿了,虽然他也是城里人家的孩子,但毕竟也是小门小户。哪里请得起他们这些人去找红姑娘,不由的心里暗骂,这几个泼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个鸟样子,花钱请红姑娘,人家都不一定愿意陪你,我呸。
旁边一个须发有些白丝了的老兵咳嗽了一声,说道:“阿俊,说说就得了,这小子实在,你要真个让他请客去艳春楼,也是有些难为他了。行了,收拾收拾,一会去孙记好好吃这小子一顿。”
王俊哈哈一笑,说道:“行,严哥你说去哪我就去哪。小子,我告诉你,这也就是严哥说话了,要不非要割下你二两肉来。还不谢谢严哥?”
李松一看,这时遇到领头的了,赶紧抱拳道:“小子李松多谢严哥照顾,晚上还请大家多喝点,别客气。”
严哥也站起来,紧了紧裤带,习惯的抬头望望天,又去谛听瓮那听了听,嗯?马蹄声!
这么晚了,哪来的马?
“阿俊,上去看看,几匹马,我这听不清楚。”严从柯皱眉道。
王俊一听,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城上跑。其他士兵也都站直了身子,从旁边拿起了长枪,李松一看气氛有点紧张,顿时心里发慌,完全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这年月世道不太平,最近城防军开始大量的招募士兵。以前只有一个城防营,而且还净是缺额。
现在不仅城防营补满了额,而且义城军也开始有所调动了。关于这两军的种种动作,那也是众说纷纭。
但是传的最多的是现在陇右有了不少马贼和盗匪,都是冲着今年的秋粮。今年陇右大半都丰收了,朝廷手头又紧,所以陇右的秋粮就至关重要。
马贼,陇右人都知道的,地处西北,而且归附的游牧民族众多。一旦这些人破产没法吃,或者世道大乱的时候,就会出现规模大小不一的马贼。
李松越想越怕,听说这些马贼无恶不作,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他的身体有点开始发抖了,早知道就不来这个城防军了。
这时一只大手拍在了他的肩头,很有力量。
“小子,怕什么,应该没几匹马,这破瓮虽然破,但是我也能听出大概的数量,只是小心使得万年船。”严从柯看他越来越紧张,于是宽慰道。
“严哥,两人一马,一个骑马一个走着。”城上王俊喊道。
“阿俊,你就先在上面盯一会,等关了门在下来。”
“好嘞。”
来人正是回到义城的秦朗和邱奉真,这俩人中午吃饭的时候耽搁了工夫,邱奉真心里高兴,非要在都尉大人面前露一手,于是就去打了两只野鸡烤着吃了。
秦朗本来是打算打压一下邱奉真兴奋的心情,不让他吃中午饭,但是邱奉真做的烤鸡实在的太诱人,秦大都尉一高兴就忘了惩罚这事。
于是两人吃饱喝足再上路就有点晚了,这也是紧赶慢赶,终于在义城关门前赶到了,要不就要露宿野外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到城门口,感觉气氛有点怪异,这些士兵都定定的看着他们。秦朗下了马,亮出自己的军牌,问道:“你们怎都这么看着人?本都脸上有什么好看的?”
严从柯一撇嘴,说道:“没什么,大家站一天有点疲了。”
秦朗歪着头看了看严从柯,又看了看周围,好像琢磨着什么。
严从柯疑惑道:“这位大人,你又看我做什么?”
秦朗道:“你以前是边军吧?哪个地方的?”
严从柯一愣,淡淡的说道:“大人,快些进城吧,要不可是进不来了。”
“当~当~当~”三声浑厚的钟声响起,要关城门了。
秦朗进城之后并未回营,而是等城防军们忙活完了,又走上前去,问道:“这位老哥,在哪从的军?”
“义城城防军,你看不到?”严从柯白眼一翻,故作奇怪道。
“哈哈哈,老哥莫要说笑,这城防军要是有你这样的能耐,义城军就该来守城了。”秦朗不以为忤,哈哈大笑道。
哪有人不爱听恭维话的,严从柯也是自得一笑,问道:“这位大人如可看出我是边军?”
秦朗一挑长眉,说道:“若不是边军出身,如何会随时听这谛听瓮?又如何会听出马蹄声后再派人上城墙观察?”
秦朗略停顿了一下,指了指严从柯和其他几个城防军,转头对邱奉真说道:“小子,你再看看有何不同。”
邱奉真仔细看了看,说道:“这位老伯穿的很整齐,别人的就有点……。”
秦朗不屑的一撇嘴,闷声道:“哼,有什么不好说的,这歪七扭八穿的什么玩意。这老哥收城门也穿的严谨仔细,肯定是老军了,而且不是边军就是各地驻军。”
“哦?那为什么您一定说是边军啊?”邱奉真好奇道。
不仅邱奉真好奇,其他城防军也是好奇,只有严从柯抚须微笑不语。
秦朗叹了一声,说道:“这驻军大多在各大城市周围,多是以城墙之上立哨塔来监视四周,地形复杂的会把哨塔立在高处,以烽火来示警。一般只有北方边军会长期使用谛听瓮,北方天气变化大,尤其边疆一带常有大雾,所以哨塔也是用处不大。只有随时关注谛听瓮,才能防止那些狗鞑子偷袭。”说着说着,秦朗和严从柯都有些陷入了那金戈铁马的边疆岁月,一时间都二人都沉默了。
王俊一看跟着站着也不是事,就打了个哈哈,说道:“严哥,咱一会儿还去吃酒呢,您看……”
严从柯一下就回过神来,赶紧说道:“这位大人,一看您也是个老军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喝点酒再聊,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何况没有酒哪能说的痛快!”
秦朗大喜,赶忙应道:“好啊!这义城我不熟,老哥你挑地方,我请客!”
李松一听便有些急了,连忙挤上前说道:“大人,严哥,不如您二位一起去孙记酒铺吧,也给我们这些小辈儿的讲讲,长长见识。”
严从柯一摆手,说道:“不行,大人这一看就是个尊贵人,哪能去酒铺。你想听打仗的以后我给你说。”
有故事?还打仗的?邱奉真可是动心了,急忙拉着秦朗说道:“大人,我也想听听啊,您和老伯要是能传授些经验,说不定以后用的到啊。”
秦朗一听,也对,这老军也是厮杀过的人,要是让这些小崽子们都来听听也是极好的事情,毕竟能在边军活到能归老的人,那都是有一手绝活的。
于是秦朗想了想,说道:“老哥这样吧,既然有人要听,那就让这些后辈小崽子们好好听听,说不定哪天就用的上。咱们索性找个大点的地方包下来,钱算我的。”
王俊是义城的地头蛇,一听这话,赶紧说道:“大人,我知道个馆子保准和您的意,而且我认识那老板娘,现在去保准能包下来。”
“是你那相好的那个馆子把,你这家伙可是会借花献佛啊,别太狠的宰人小李啊。”严从柯哪敢让秦朗出钱,赶忙推到李松身上,李松也赶紧说只要高兴,钱好说。
秦朗一抖长眉,问道:“老哥在边军曾任何职啊?”
“额……老严无能,一辈子就做到了伙长,大人见笑了。”
“哼,秦某人可是个都尉,都尉说的话你也敢打岔?哪来那么些废话!严伙长听令,一会儿派人去城守亲卫营找我,明白?”
“属下遵命!”严从柯习惯性的一挺胸,大声道。
秦朗一听便哈哈大笑,扬手一拍邱奉真脑袋,有些兴奋的说道:“小子,看看,这才是兵。跟上老子,回营!”
王俊李松这几个城防军士兵看到这情景,也不由的挺直了有些懈怠的腰板,他们看着依旧挺胸挺立的老军严从柯,渐渐地心里也有了一种叫做军人的滋味在慢慢发酵。
呵,原来,这才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