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杀死你就像打死一只蚊子，看在舌头的份上，绕过你这一回。以后再敢到处乱跑，我就让马活活踏死你！

我没有拉开猪头小队长的大弓，猪头小队长看着我拉弓时惊恐万状、汗流浃背的样子，哈哈大笑，饶恕了我。

“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烂弓扯碎！”我在心里怒骂道。

在两个小兵押送下，我和牛胡兰把全部“家当”压在猪头小队长赏给我的老马身上，前往仙女湖。舌头也来相送，随同我们一起朝仙女湖进发。

我和舌头打猎时到过的是小仙女湖，我将要去放牧的地方是大仙女湖。

大仙女湖由麽图硌王爷管辖。

猪头小队长家里的牛羊和他部下的牛羊都放牧在此。麽图硌王爷的部落人口大概有两三千，牛羊马匹却有好几万。猪头小队长负责看守牧场外围，以防汉军来偷袭，抢夺牲畜。

哭拓部落只是放着百十头牛羊供自己食用而已。猪头小队长手下的士兵家家都有奴隶，帮助他们放养成百上千的牛羊。

翻过我们驻地山后的一个山包，走上三四里，一个巨大的草原和一个百十里宽广的湖泊映入眼帘。

远远望去，湖水晶莹，草原碧绿，松涛声声。湖水和天空一样湛蓝，仙女湖像是镶嵌在阴山脚下的天然绿宝石。来到这里，才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天高地远，郁闷的心胸顿时敞开许多。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首千古绝唱在这里得到最好的验证。

这里的草来到人的腰部。仙女湖是阴山一带最好的牧场之一，草长得好，牛羊肥壮。但是最好的牧场现在在汉朝军队的手上。怪不得匈奴人丢失阴山后要哭泣呢。

如此壮丽的美景，可惜二千年后见不到。二十一世纪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可能是一片沙漠，而且还是沙尘暴的发源地。回想起二十一世纪的草原，再看看阴山脚下的旷野，内蒙古草原最多只能算是家里的小草坪罢了。

阴山真是一块宝地啊。

宛若仙境的美景就在我们身后，为什么以前就看不见呢？

来到猪头小队长家关畜生的地方，有个蓬头垢面、穿着破烂羊皮的三四十岁男子迎接我们。

两个士兵帮我搭好帐篷，交代了牛羊数目，说了些恐吓的话，就走了。

舌头道：“放羊并不苦，白天只要守在牛羊周围，防止狼群偷袭牛犊羊羔；晚上你们两个人轮流值夜，防恶狼闯进圈里偷盗便可以。”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活计不轻松啊。

来到草原上，恶狼成了游击队，我却变成了整天提心吊胆、处处怕挨打的国军。

“他叫啊二，心眼不坏，就是有些傻，你有什么不懂就问他。他箭术很好，你可以跟他学射箭。”舌头给我介绍我未来的伙伴。

阿二从牛胡兰走进他的视野两双眼睛便死死地盯着牛胡兰不放，嘴里还不时嘿嘿傻笑，并且将食指塞进嘴里含着，像二十一世纪的色狼。显然心怀不轨、想要有所企图。

我悄悄对牛胡兰道：“牛胡兰同志，想不到二千年前在这里还有把你当偶像崇拜你的人，真是可喜可贺。”

牛胡兰臊红脸打我一掌。

舌头把阿二拉到旁边，塞给他一些小东西，嘱咐他照顾我们。阿二却心不在焉，不时扭头看牛胡兰傻笑。

舌头交代完毕，过来对我说：“你们别害怕，他是个傻子，人很勤快，放羊很有学问，你不懂可以向他学习。”看见阿二嘴里流着哈喇子对牛胡兰着迷的样子，我禁不住噗嗤一笑。

牛胡兰被阿二看得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于是瞪眼喝了一声：“臭流氓，看什么看，没有见过女人么？”

“你不要凶巴巴的对他，他很可怜，他娘被匈奴士兵抢来后已经怀上他。他娘长得好看，十几个匈奴人轮流奸淫，半年就疯疯癫癫的，生下他不到一年就死去，他才变成如今的样子。唉，宁为太平犬、莫做乱离人啊。”舌头垂泪不已。

牛胡兰看着阿二眼圈开始发红，对阿二似乎不讨厌了。

最后舌头和我洒泪而别。

阿二喜欢牛胡兰，却又腼腆怕羞。他大字不识一个，没有学会送花示爱，写情书抒怀。但是他很实在。趁我不在的时候，他悄悄塞给牛胡兰一大坨上好的牛油，然后转身就跑。

我看着牛油对取笑牛胡兰道：“跟着你，我以后不会担心没有油吃营养不良了。”牛胡兰将我乱掐一通。

吃饭的时候阿二总是把最肥的肉递给牛胡兰，让我吃瘦肉和骨头。古人以吃肥肉为最好的享受。在汉朝，肥肉一般人还吃不上，只有老人和有身份的人才能吃。

想不到阿二追牛胡兰八字还没有一撇，倒先吃起我的寡醋来！我正在求之不得，乐得想出去放鞭炮！

每当牛胡兰忍不住去夹瘦肉，阿二便会挡住，像个忠厚慈祥的长者一般挡住牛胡兰的筷子意味深长地摇摇头。牛胡兰直皱眉，心里在骂娘。

看来牛胡兰同志的减肥计划又将化为泡影。

大片的白的黑的灰色牛羊马匹群像是天空中的云朵，在大草原上缓缓移动。骑上马，驱赶着牛羊，数着数着便会头晕目眩。

说是放牧，其实我只是摆设。阿二为了在牛胡兰面前显示他的强悍，什么事都抢着干，以此来证明我的平庸和无能。我倒是乐得清闲，笑呵呵的袖手旁观。

肉被阿二全部拿出来奉承牛胡兰后，后来的几天我们只能吃野菜。野菜这个东西吃上一顿两顿没什么，吃多了便气胀胸闷，口里不停的扭酸水。

最糟糕的是野菜还有打通五脏的特效，早上吃下去的东西中午便能将你一扫而空。

我常常淌虚汗。牛胡兰吃上几顿，便拉得一丝两气、面色蜡黄。往往提着裤子刚走出茅房没几步，肚子里紧接着一阵雷鸣，又得回去蹲坑。

几天下来，芙蓉姐姐的身材苗条了一大圈。

妈的，这特效减肥药我以前咋就没有发现呢。二十一世纪我要是发现吃野菜减肥，我不是早就发了？

我擦屁股时呲牙咧嘴的想。腹泻次数增多，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肛门出血。

以为可以靠阿二这个出色的猎手去打猎回来改善伙食，想不到他每次回来都两手空空。问他为什么没有打到猎物，他学西洋人耸耸肩摊开两手愁眉苦脸道：“老天发怒，野兽都被收到天上去。”

“你说什么屁话？无能就是无能，还敢拿鬼话哄老娘！”牛胡兰大发雌威，将阿二劈头盖脸地抓打，阿二不敢还手，像个无法满足老婆**的孬汉，满脸委屈地悄悄躲开。

阿二存的肉被我们吃完，猎物也打不到。照这样顿顿吃野菜，我和牛胡兰没有饿死就会因为拉稀脱水而死。

现在是秋天，还没有到宰杀牲畜分肉吃的时候，眼看着大群的牛羊却不敢宰杀。猪头小队长交代：私吞一只羊要被砍去一只手的！

舌头教我射鼠，我们放牧周围的老鼠都让匈奴小孩大人还有猎狗清理干净了，我到哪里去射鼠？

不止是阿二，仙女湖周围最出色的猎手也空手而回。往年满山跑的野味，全部在一夜之间消失。人们个个脸上惶恐不已，认为是自己所做的的某件事情触怒了天神。不时有人跑出帐篷杀羊祭天磕头祈求上天原谅。

这天夜晚，北风怒号，大雪提前降临仙女湖。

我和阿二打着火把出来看护羊群。

仙女湖四周的矮山上狼嚎声此起彼伏。阿二浑吓得面色发青、身抖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