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别
作者:龙泉路 | 分类:历史 | 字数: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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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因醉酒鞭名马,舍却大义累美人
宋两淮驻军仓皇退至长江南岸,长江一线再无一人把守。金军长驱直入,进抵长江北岸,可以饮马长江而无一箭刺射。金军打造战船准备一举占领对岸,从而从西侧进军临安。
温渊照旧身披灰色的斗篷,里面穿着白色的皮甲,脚蹬着一双黄皮衬底靴,侧腰插着一把寒铁雪花直刀,背后绑着一杆用灰色的布包起来的长枪。他站在衙署门外,看着虞允文在节堂上前后走动。过了一会,所有的部将全部聚齐。
“今天我等还不出发去芜湖吗,在这百里之外守着能有什么作用~”一名裨将拍着大刀说道。
“众位莫急,我和温大人商议后,一致预料金军会从这个地方攻进来”虞允文转身在地图上勾出了采石矶。“所以这些天,...诸位......”
“您是来这里劳军的,督战的那位还没有来呢”这名部将戏谑的说道,他说的督战的那位是赵构委派的枢密院侍读叶义问,托故在建康迟迟未来。“不如我们就安分些,这样出了什么事情,大家也不能责怪咱们不是~”
“危及社稷,岂能退避!你这厮!”虞允文叱责部将,横眉冷目。温渊静静的看着书生意气的中书舍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却说长江北岸的军帐内,一群人围着火炉也在商讨军事,背后挂着一扇长江南北的地图。将军们丝丝低语,意兴阑珊。
“明儿八日,对面采石还没有人把守,我等可领兵过江,然后直达临安”京西道兵马使完颜护躬身对同僚们说。完颜亮坐在主位则默默的看着东京的地图,紧紧的握着拳头。
沉沉的夜幕渐渐的泯灭在历史中,长江上的风吹起浪花,偶尔把前朝的折戟断刀拍上沙滩上,风浪吹动,大帐灯火通明。
大宋绍兴三十一年,北地金正隆六年。厮年十一月八日。
金主完颜亮不顾东京改元,毅然亲擎红旗指挥战船渡江,意在渡江从西线攻入南宋腹地。十余艘赶制好的战船有杨林河口进入长江,其余战船平渡长江。
“报!前方加急!金军南下行军,快要过江了”哨兵快马奔驰,赶到了驻地报道。
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军营的将士们全部知道了这一消息,因为他们懂得,这意味着拼命地时候来了,刀枪无眼,下一面或是诀别了。
虞允文虽然老神在在,但是他是个书生,从来没有指挥过战争。看着虞允文在节堂上反复踱步,温渊干脆走到他身边:“虞大人,可立刻命令步兵、骑兵都整好队伍,沿江布阵,把江面的船只分为五队,一队在江中,两队停泊在东西两侧岸边,另外两队掩匿山后。”虞允文一怔,徐徐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温渊,继而长躬到底,然后转身走到了帅案前下达军令。
“金军以为采石无兵,但是战船登陆一定会佐之步兵和骑兵。”温渊静默的走到了节堂门口,反手把斗篷的帽子戴上,“我带骑兵兵去杨林河河口,正面冲突就全部看虞大人了”然后走了出去,扬起一片尘烟,温渊的身影像是消融在了阳光里一般。
暮色深沉,空气中充满咸涩的味道。虞允文已经带领骑兵和步兵布置前线对垒,水军也已经在深水坞里列队登船。温渊则领了五百骑兵隐藏在这海滩后的树林中,静谧一片无言。然后他感觉夜空中似乎突然隐约飘过一点声响,遥远却又飘渺,传来的方向,正是那登陆的杨林河口。温渊一掀斗篷了站了起来,然后不止是他,背后跟着他匍匐在地的军士都纷纷起身。军士里面着铁叶甲,外面都和温渊相若,裹着一层斗篷,头戴红缨铁盔。铁甲甲叶碰撞时,只是几声钝响,所有人反手束带,准备上马冲刺。
温渊则反手把背后的长枪甩到身前,然后一层一层的解开了缠绕在上面的布带...和幽怨,担忧。
这是一把长杆红缨长刃枪,枪长一丈三尺七寸,重九九八十一斤,枪锋锐利,有个很温婉的名字,叫做,梅花枪。
队伍旁侧的战马,发出了轻轻的嘶鸣声音,竖起了耳朵,卧在地上的战马也起身,跺着四蹄,发出闷闷的声音。
部将时俊吐掉嘴里的铜钱,下令让两什人马,去前方江边打探消息,并且接应上一波从出去的探哨。队正吴英答应一声掉头就走,呼哨一声,十几名军士出列,纷赶去解马缰绳,然后他们顺着树缝间的小路奔驰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却说金军不喑航线,前面冲锋的转船全都被堵在了南岸。
“金狗搁浅!金狗搁浅!”虞允文在旗舰的甲板上嘶吼,随即旗手打出旗语。江面上的南宋战船就开始向金军的大船冲去。南宋多踏车海鳅船,大而灵活,而金军船只底平面积小,极不稳便,宋船乘势冲击,就像尖利的钢刀一样,插进金军的船队。游荡在金军战船队列的南宋战船间断释放霹雳炮,江水上面映出一片片黄色的烟火。
夜风等候的过程当中变得加倍的寒冷。树林中的军士们没有一个人再坐着,俱是站在那里,按刀柄望向了长江的方向。时间已经是下半夜,雾水渐重,铁甲上一滴滴的凝结的水雾透到了袍子上,最后再沿着边线滑落下来。
人影在夜色里突然显现,吴英纵马赶来,后面还坠着几骑,没等接近,那边已经喊出金军登岸。于是丛林里闯出了数队骑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树林上方的黑色的乌鸦被惊飞一群。
金军主力在江上的时候已经临近溃散,到了后半夜黎明时分,已经开始移师瓜州。西线的所有金军开始像飞蛾一样蜂拥至长江北岸的瓜州。长江南岸,御营宿卫使杨存中和东路主帅成闵的二十万重装骑兵开始在京口集结。
“不得违抗~~这是军令!”完颜亮在战车上冲着将领怒斥,“军士逃亡,蒲里衍全部给我杀掉,若是蒲里衍逃亡,谋克全部杀死!”完颜亮压着嗓子,戾气压抑,“若是谋克逃亡,就杀掉其猛安!”
“诺~”众将领命。
“现在,冲过去,过河,杀他个片甲不留!”
此时已经天色大亮,双方的军队开始撞到了一起,钢铁洪流对上了金属森林。
而完颜亮尚在后军督战,耳边听到了一阵骚乱。他放眼向北而看,就看见五六百步之外的山丘上,冒出了一片红色的盔缨,接着就看见一排排浑身铁叶甲,身披黑色大氅的钢铁军团,在山岳顶上显现出来,他们重甲在身,马匹也披着马甲。而在前面的,是一个身披灰色斗篷,手中倒提着一把红缨大枪的男子,他抬头看了一眼天,指着金国的军阵开始冲锋。而后面跟随的铁甲骑士,未有稍稍停顿,也随之如同江水泛潮一般推向了自己。
长江北岸有着温渊骑兵的冲锋绞杀,南岸更有重装病长矛如林一般的攒刺。而跨江而过的金兵只能背抗这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的骑兵,顶着对岸的冲锋,向东北方向的大本营倒撤。
原本是灯火满黄昏的时候,长江北岸河岸之上,金军骑兵尸堆积如山,有的一层层的堆叠着,有的战马践踏得有如烂泥,有的被砍短了四肢。有失却了主人的战马,在战场上踟蹰独行,找到了主人尸首,只能不住的用马鼻子去翻拱,偶尔发出一声嘶鸣的。也有被砍掉了马腿的战马,在血地里喘息,主人只能默默的一剑刺穿脖子的。尸体堆里也混着南宋的重装骑兵的尸体,双方的军士在收殓自己战友遗体的时候,相互擦肩而过也只是低头默默的走向自己大营的方向。
温渊踌躇的走向了自己的马,背后缚着那杆梅花枪,在到采石之前范无救托花上月送达的信笺在自己手里缓缓打开。虽然历经冲杀,但是现在自己仍旧记得,那张信笺上说明的那件事情。二十年前,大帅被害风波亭,师傅为护少帅傲骨,自尽于玉璧崖。萧雨檐为大辽公主被赵构得知,遂命军士带回皇宫,辱她清白。
他策马驱驰,来到一片高地,右手甩掉了斗篷.......满脸通红,一直红到发根,,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灰白色的头发发根竖起........自己为国之大义,拦住了范无救报仇,但大丈夫不能自保其室,何为生!完颜亮估计撑不过今晚了吧........他从靴子里拿出了弯刃匕首,错手割开了肩上的所有甲片,.......国家大义,天下百民,希望给这个民族留下些希望.......
温渊右手向上甩出,一杆大枪呼哨飞上了天空,继而下落。温渊张开双臂,像是迎接梦中女子的拥抱。大枪从百汇切入,把他钉在了原地。
死亡应该是新的开始吧..............可是,自己一生没做坏事,为何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