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母得知罗成归来，便是亲手准备了一桌佳肴。

又因为如今恰逢年关，姜松也已经回到了北平。在这饭桌之上，一家四口相聚。不过也不知道为何，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古怪。

准确来说，应该是罗艺严肃的表情影响了众人。众人皆是沉默不语，直到吃完了饭，罗成又被罗艺拉出去单独叙话了。

这依旧是之前未说完的那个话题，罗艺表情严肃，一本正经望着罗成问道:“你是北平王府的世子，在为父之后，这北平王的位置便是你的，为父想要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罗艺的问题不算太过突兀，毕竟之前已经有了铺垫。罗成想了想，对罗艺说道:“孩儿以为，这天下自有大势，我等当顺势而为。”

“杨广谋弑先帝，夺取皇位，此乃逆天而行。杨广此举为天下人所不齿，如今瓦岗寨之事，便是一个引子。”罗成缓缓说道。

罗成目光直视罗艺，继续说道:“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今日之瓦岗寨，日后必定掀起一阵风波，这便是大势，不可逆转。”

罗艺微微点头，应道:“成儿你所言倒有几分道理，但为父想要知道，你面对如此情况，欲要如何处置？或者说，你欲要如何选择？”

罗艺之问颇有深意，不过罗成也没有准备隐瞒罗艺。毕竟从他与罗艺的对话之中便能够感觉到，罗艺对于如今的大隋，并非死忠。

也许对于文帝，罗艺确实是忠心耿耿。但如今的大隋已经不是之前的大隋了，杨广谋夺皇位，大隋已经变了昔日的模样。

现在的罗艺，考虑得更多的，乃是自己的位置和处境。同时他也需要谋划到整个燕云之地及燕云百姓的处境。

燕云是罗艺的根基，罗艺也是燕云的王。二者相辅相成，浑然一体。燕云之地若是出了问题，罗艺估计也差不多了。

罗成稍作考虑，便是正色说道:“既然孩儿说要顺应大势而行，如今杨广昏庸无道，这几年间便可看出端倪。”

“孩儿以为，以如今的形势，我燕云也绝不可能置身事外。既然如此，我等当要早做打算，莫要等大祸临头。”

“古人有言: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如今我燕云占据边境，虽然时有外族之侵，但也是我等之优势，可坐山观虎斗，而寻找时机。”

听了罗成一番话，罗艺眉头为皱，他仔细看着罗成，沉声问道:“成儿你的意思，是准备以燕云为根基，明哲保身，再寻便宜了？”

罗成微微点头，说道:“不错，孩儿觉得，若真是天下大乱，必定纷争四起，哪怕我罗家真有争夺之心，此刻也不宜插手。”

“燕云精锐，兵强马壮，只要寻得机会，必定能够横扫天下。到时候大事一成，我罗家亦得留名千古。”罗成侃侃而谈，眼中泛着异样的光芒。

罗成说了很多，罗艺也听了很多，他心中似有所悟。以他得知的消息看来，罗成所言并非无的放矢，若是天下当真大乱，他必须做出选择。

但罗艺此刻心存考校罗成之心，便是微一点头，继续追问道:“好，看来你确实是看明白了不少东西，但为父还有一个问题。”

罗艺的表现让罗成有些疑惑，但他还是没有怎么迟疑，便是慨然说道:“爹只管问就是，孩儿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罗艺微微一笑，问道:“你方才说了这么多，具体是有什么计策？在如今之世，你又想要干什么？”

“你可千万莫要告诉为父，去瓦岗寨那种小地方掺和，便是为了日后的谋划了。”罗艺意味深长的对罗成说道。

罗成有些无语，他去瓦岗寨还真是为日后做准备。虽然瓦岗寨不大，但里面能人着实不少，现在打好关系可谓有利无害。

不过既然罗艺不想听，罗成自然不会在上面废话。罗成想了想，对罗艺微微拱手，说道:“孩儿心中已有九字定计。”

罗成说得玄乎，瞬间勾起了罗艺的好奇心，他看着罗成道:“成儿，你说的是哪九字，莫要在此卖关子了。”

罗艺还有些急性子，毕竟罗成是他的嫡子，日后要继承北平王爵位的人。从罗成方才所言，罗艺便是知道，罗成已经成长了许多。

罗艺此刻才是惊愕发现，昔日平庸之子，如今已经变得越发优秀了。不仅仅是武力上的变化，同时还包括谋略和见识。

只从罗成方才的几番话便可听出，罗成对于日后已经有了初步的谋划。而且这些谋划还是基于天下的形势变化。

但罗艺并不满足，他还想要看看罗成的见识到了什么地步，究竟有多远。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能够给他什么惊喜。

罗成自顾自点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孩儿说的九字，便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听见罗成这句话，罗艺顿时眼前一亮，但他还有些疑惑，问道:“成儿，今日你对为父所言，该不是他人所教唆的吧？”

罗成心中微有尴尬，但脸上却是不起波澜。毕竟那句话的原创还差着几百年呢，他现在说出来了，自然就是他的东西了。

得到罗成肯定的答复，罗艺觉得很欣慰。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很跳，但在此刻还是有些真知灼见的，最起码不会说要无脑刚。

尤其是方才那九个字说得好，所谓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意思不就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尽可能的发展自己？

罗艺对这种策略很赞同，如今的燕云虽然强大，却还不具备横扫天下的实力。他虽然被罗成说的有些心动，但他还是保持住了冷静。

哪怕罗成说的都是真的，那也得先到那个时候才行。他可不会做那只出头鸟，到时候被人一顿乱锤。

如今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发展壮大自己才是硬道理。自己的实力强大了，日后要干什么都方便了，不必像现在这样受到诸多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