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词
作者:延午 | 分类:青春 | 字数:1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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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吃药
次日早上江在神情恹恹地等苏绥下楼。
苏绥见他脸色明显很差,略一犹豫还是问他:“江在,你身体怎么了吗?”
江在走在她右侧,眉眼淡漠,戴着口罩,声音有很浓重的鼻音。
“应该是昨天淋雨感冒了,我送你到公交车站,之后我再回来,下午放学我在站台等你。”
他一转眼瞥见苏绥刚刚张口想说什么,眸光晕沉。
“今天我请病假,已经和张老师说过了。”
苏绥想问的话没问出口就被他回答了,只轻声叮嘱。
“那你回去记得多喝水,中午要么自己煲个粥,要么去小区门口点个粥,注意多休息......”
余光里江在掩在口罩后的不耐烦相当明显。
想来江在多少已经厌烦透了苏绥以及这种“徐存安”式妈妈关怀。
能过来坚持送她上下学已经是他极限了。
苏绥很快识相闭了嘴。
上了公交车,苏绥说不上什么心情回头看一眼。
只见锈迹斑斑的老旧站台里,江在瘦削笔直的身子一个人站着,衬着远处森森绿意,反有几分说不出的孤寂苍凉。
苏绥觉得可能自己也病了。
脑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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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学校,见到江在空位,即使他坐在偏后面,还是有不少男女同学前来关怀询问。
当然,都是问同桌孙程居多。
孙程一脸懵,挠挠头疑惑:“不知道啊!你们问我我问谁?在哥跟我也不熟啊!”
最后干脆支招建言:“你们去问七班的李参、周奇他们吧!他们和在哥是真的铁,保准问得比我有看头!”
前桌的苏绥听着后座不住的窸窸窣窣,先自忍不住了。
她转头向来者回复:“他昨天淋雨感冒了,今天请了病假。”
孙程如蒙大赦,又是感激又是敬佩看向苏绥:“哇!原来是这样!不愧是在哥的前桌,了解得比我这个同桌还清楚!”
苏绥:“......”
这个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关系吗?
还是这年头的彩虹屁都可以这么五彩斑斓,不讲道理?
孙程夸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诶,那苏绥你是怎么知道的?”
话落,却见跟过来询问的那几人视线不约而同转向她。
苏绥微感几分无奈,回答:“我和他同一个小区,所以知道一点。”
剩下的也没必要说得太清楚。
余人皆是恍然大悟,又有些惊奇。
还有人刚想说什么,张亮俊就踏着上课铃雷厉风行进了门。
张亮俊瞧见孙程边那明显的一小撮人,一皱眉,很快沉声吼出一嗓子。
“都在那里围着干什么?没听见上课铃吗?多晚上课我就多晚下课,已经半分钟了......”
这真是所有老师时不时的经典算法,孙程边的同学立刻做鸟兽散状,纷纷坐回原位。
“好,拿出昨天的作业,我评讲几道题,翻开第八页......”
下课后,苏绥就被郑禾拉着去饭堂边小卖部买瓶酸奶。
恰在回路上经过昨天撞见那把伞和小猫屋檐下,见到一个蹲在小猫前的熟悉少年。
“班长!”
苏绥还未开口,郑禾早已兴高采烈高叫出声。
少年闻声起身,转向她们。
同样是身姿挺拔的修长少年,少年气质和淡漠寡言的江在截然不同,温润如玉,佳质似竹,无端让人想到“君子如玉”的温润来。
李易安抬了抬鼻梁上的黑色镜框,向她们友好笑笑。
“是你们啊,怎么了?”
郑禾快人快嘴,见到李易安身前那只孱弱的小奶猫,直接开口问道。
“诶,班长,这是你养的小猫吗?好可爱啊!”
“这不是我的猫,只是昨天看见这小猫,看上去挺瘦弱的,就想买点猫粮喂喂它,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想着有缘就来喂喂。”
“哇,班长你真好人!诶对了,班长你见到昨天遮着这只猫的那把超好看的伞吗?那是谁的呀?我好奇死了!”
一边苏绥虽未开口,却悄然认真听着。
只听见李易安温润平和的嗓音轻轻响起。
“啊,那把伞啊,那是江在的呀,我还是看着他在雨中把自己的伞用来遮猫,听说他还因为这淋雨感冒了,他才是真正的大好人呢。”
话落,意料之外,李易安转向一边沉默的苏绥,微微弯起好看的眉眼,轻和开口。
“对了,苏绥你和江在同个小区,中午会去看看他吗?”
猝不及防,苏绥微微错愕,抬眸撞进李易安温润眼眸。
“啊?”
李易安笑笑:“就算代表我们全班去看望一下他吧,江在那家伙相当不懂得照顾自己,他一个人在家我都担心他病情应该加重了。”
他又看了看手表,续道:“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我帮你向老师请假,午休有两个半小时,苏绥你方便回去看看他吗?”
迎着李易安满是期许鼓励的眼神,苏绥觉得自己此刻假如拒绝了简直有点罪不容诛,天理难容。
又是角落里,那只小奶猫不胜娇弱般轻“喵”一声。
一瞬间脑海里又浮现早晨公交车上回望的江在身影。
一阵轻微战栗顿如触电般滚入脊髓,糅杂进心腔。
苏绥抬眸,饱含几分壮士断腕的悲壮与坚定,轻声回应。
“班长,我会去看看他的。”
闻言,李易安笑容更甚。
他不无感激与赞赏地看向她:“苏绥同学,江在一定会很高兴你去看他的!”
对此苏绥淡淡一笑。
以她的经验来看,江在没被“高兴”到送进医院算好的。
但是,无论如何,光凭着徐存安临走前那一声又一声的叮嘱,她也要去唱这个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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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在确实不太懂得照顾自己。
他往常独自应对生病就是蒙头大睡,往往有时睡到昏头,昼夜难分。
“叮咚。”
“叮咚。”
“叮咚。”
“......”
江在熟睡间模糊听到几声门铃,拖着沉重身体,开了门。
却见苏绥抬起手里袋子:“江在,我带了些自己煲的白粥还有感冒药......”
江在黑了脸,声音压得又低又沉。
“不吃,我要睡觉。”
“砰”地一声直接在苏绥面前关了门!
苏绥举着不算轻的保温瓶:“......”
好吧,脾气本来就不是很好的江少爷生病脾气果然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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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叮咚。”
“叮咚。”
“......”
在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的门铃声中,江在终于受不了了。
深埋在枕间狠狠低咒一声。
起身。
一拉开门,女生淡静面容平和似水。
江在拧死眉头,声音仿佛裹挟一个深冬的寒冽。
“想死你他妈滚别的地方去。”
话落,苏绥面色依旧平静。
抬眉,声音仍然平和轻柔。
“你吃了药,喝了粥,我就走。”
江在拧眉看着身前的她。
明明是一个水生似的柔弱女子,抬眸间却透出一股顽石般的不退让。
抿紧唇,江在在一百一万个不情愿中伸手接过女孩手里的保温瓶与药。
声音依旧又沉又冷,犹带几分病中的哑。
“可以滚了吗?”
不等苏绥回他,“砰”的一声巨响,江在再次冷而狠地关了门。
鼻尖犹带几分被甩门的轻疼,苏绥轻叹口气。
真是,每次和江在相处她总想叹气。
一叹十年少(shǎo)啊,还是少叹气吧。
片刻,苏绥敛起神色,转身离开。
回房后江在直接摞下东西倒头就睡。
一觉到黄昏。
待醒时脑袋尚有几分昏沉,想起什么,江在暗咒一声。
却起身去喝桌上被冷落许久的粥。
吃完后无甚表情打了杯水,就翻腾出的药片潦草咽下。
很快将自己摔在床上。
沉入睡中。
唇齿留香,半是粥的滚烫,半是药的涩然。
一时都被甩在现实旮旯里,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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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谢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