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觉到它之后，有多少人有胆量回来？又有多少人会愚蠢地不来？”

召唤食死徒的咒语已经生效，不过要等到他们找到精确的位置还需要一段时间，等待总是一件让人感到焦虑而且无趣的事情，像是一个女巫的诅咒，只能等时间来破解。

“哈利·破特……”

趁着这个空档，伏地魔终于有时间走到哈利的面前，打量起这个曾经害他魂飞魄散的男孩。

——那么普通。

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普普通通的样貌，就连实力也算不上有天赋，他远远比不上还没入学就已经掌握了一些黑魔法的斯内普，比不上门门精通的小巴蒂·克劳奇，更不用说伏地魔自己。

除了那一点点近乎于鲁莽的勇敢，哈利·波特简直没有一点值得称道的地方。

现在想来，那个预言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就这样的一个人，也配成为他伏地魔的宿命中的敌人？

简直是笑话！

伏地魔突然之间觉得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就大动干戈。

但从结果来说——他确实输了，尽管他不是输给了哈利·波特，而是输给了莉莉·波特的古代魔法。

但这是偶然吗？还是说是命运的必然？

对此，伏地魔还不清楚，但是当他开始正视哈利·波特，他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男孩是那么渺小，就连那万中无一的魔法天赋“蛇佬腔”也是由自己的灵魂碎片带给对方的。

他没有资格成为自己命中注定的敌人，伏地魔很快就确认了这一点，这个世界上值得被他当成的敌人只有两个——阿不思·邓布利多以及塞勒斯。

一个是最伟大的白巫师，另一个就是他自己！

但是不得不说，哈利的勇气非常的耀眼，他并不是单纯一味的鲁莽，实际上他对自己的实力和天赋很有自知之明，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会向伏地魔低头，哪怕是躺在地上，也依旧用那双倔强的绿色眼睛死死的盯着伏地魔！

伏地魔不在意蚂蚁的怒火，他懒洋洋地走到哈利的身边，对这位害他失势的男孩出气奇的没有什么愤怒，反倒洋洋洒洒地为哈利介绍自己的家史。

“看见了吗，哈利，躺在你边上的这个尸体，是我的爸爸，”他亲切的说，看不出有一点的不满，小巴蒂的脸上更是露出滑稽的笑容。

“他是一个麻瓜加笨蛋……就像你的亲妈一样。但他们都有用处，是不是？你小的时候，伱妈妈为保护你而死……我杀死了我父亲，你看，他死后派上了多大用场……”

伏地魔的话语像是刀刃一样刺进哈利这头狮子的心口。

“闭嘴！”哈利仇恨地怒吼，恨不得将伏地魔撕碎！

然而幼狮纵然发怒，也咬不下蛇王的半片鳞。

伏地魔轻蔑地甩动魔杖，一道钻心咒就落在了哈利的身上，他只是小施惩戒，尤其是当伏地魔不再把预言当真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就连折磨这个孩子也失去了乐趣。

“听我说，哈利，你应该懂礼貌，”他像是蛇一样的眼睛充满了冷漠，“我没有把你变得和他一样，你应该要感激我的仁慈，要不然你现在就等着腐烂吧，或者被如尼纹蛇吃掉。”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手掌朝下，长着三颗脑袋的如尼纹蛇直起身体，嶙峋刺骨的头颅顶着他的掌心。

他只是威胁，自然不可能杀了哈利。

“亲手杀了我的父亲，我都有点伤感了，”伏地魔仰起头，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但是看不出又半点难过的样子，“可是看吧，哈利！我真正的家庭马上就要回来了……”

他话音才落，空气中突然充满了斗篷的窸窸窣窣声。

在坟墓之间，在杉树后面，每一处阴暗的地方都有巫师在幻影显形。他们全都戴着兜帽，蒙着面孔。他们一个个走过来……走得很慢，小心翼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伏地魔沉默地站在那里等着。

一个食死徒跪倒在地，爬到伏地魔跟前，亲吻着他黑袍的下摆。

哈利看见一个浑身黑衣的女人双眼发光，但是又带着些许的猜疑，她看起来疯狂无比，甚至敢质疑黑魔王！

“你是谁？”贝拉扬起下巴，魔杖指着伏地魔。

她现在是真的很疑惑，重生之后的伏地魔看起来已经完全不成人样了，尤其是那副面孔，说他是从蛇的肚子里生下来的贝拉都愿意相信！

这是黑魔王？

十二年前的黑魔王虽然已经长得很恐怖了，但是至少还是有鼻子的吧？

更何况，不久之前，贝拉还亲眼看见了预言家日报上刊登的“汤姆·里德尔”的画像，那个英俊的年轻巫师，才是黑魔王真正的样子！

他重返青春更是不死的证明！

“真让我伤心，贝拉，你不记得我了？”伏地魔转过身，看着群聚而来的食死徒们，眼中露出了非常的不满，“除了我，还有谁能召唤你们？”

他环视着一张张戴着兜帽的面孔，尽管没有风，但人群中似乎掠过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仿佛那所有人一起打了一个哆嗦。

“你们在想什么，还不立刻跪在主人的脚边，乞求原谅？！”小巴蒂比伏地魔更愤怒，或者说，他的愤怒是可以看见的。

他冲到了伏地魔和食死徒的中间，挡住了贝拉指着伏地魔的魔杖，一副要和贝拉动手的样子。

但是伏地魔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如骨一般的手指节节分明。

“往后站小巴蒂。”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伏地魔对小巴蒂这个仆人可以说是非常的看重，而对于那些曾经忠诚于他的部下们，他也并不懊恼。

莱斯特兰奇家族，尤其是贝拉特里克斯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主人……”小巴蒂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担忧地看着伏地魔。

这位黑魔王终于恢复了往日从容的气度，他毫不设防地往前走，那长着蛇鳞的灰白色胸膛裸露着，直到抵住贝拉那略显弯曲的魔杖。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伏地魔轻声说，他的话语非常的轻柔，温和，谁能想到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他简直像是在对自己的情人说话，但是这个对象却不是贝拉一个人，而是所有的食死徒。

“主人？”贝拉半信半疑的放下了魔杖，准备跪下。

实际上此刻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在怀疑了，样貌可以伪装，但是实力和气质却不会改变，眼前这个人就是黑魔王无疑！

“今天应该跪在我面前的不是你，贝拉。”

伏地魔的目光掠过所有巫师，那些巫师围成了一个圈子，但是这个圈子并不密集，反而有些稀疏，像是遗落了一些人。

他的脚步越过贝拉，朝着食死徒群众围成的圈子更进一步。

“欢迎你们，食死徒，”伏地魔平静地说，“十二年……从我们上次集会已经有十二年了。但你们还是像昨天一样响应我的召唤……就是说，我们仍然团结在黑魔标记之下！是吗？”

“当然，我的主人！”从监狱中出来的那一批食死徒们率先表态。然而伏地魔并没有露出满意的神色，他那如同裂缝一样的鼻孔翕张，呼出冰冷的白气，他嗅了嗅：“但是我闻到了愧疚，空气中有一股愧疚的臭味。”

圈子又哆嗦了一下，似乎每个人都想向后退，但又不敢动。

“你们当中有一些人，健康无恙，魔力一如从前——我问我自己……为什么这帮巫师一直不来帮助他们的主人，帮助他们宣誓要永远效忠的人呢？”

“我们当时无能为力，我的主人！”罗斯道夫哀求地说。

“当然，当然，我知道你们的处境”伏地魔轻声说，他招了招手，那些从阿兹卡班越狱的食死徒们立刻会意，默着声音走到了他的背后，接着，伏地魔看向了其余的食死徒。

“但是你们，一定是相信我不行了，以为我完蛋了。溜回到我的敌人中间，说自己是无辜的，不知情，中了妖术……”

那些人浑身胆颤。

“我又问自己，可他们为什么就相信我不会东山再起呢？他们不是知道我很久以前就采取了防止死亡的办法吗？他们不是在我比任何巫师都更强大的时候，目睹过我无数次地证明自己法力无边吗？”

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说话，伏地魔迈着赤脚，像是蛇一样游走在他们之间，哈利看见一个刺眼的白色人影，显然是卢修斯·马尔福。

“我回答自己，或许他们相信还存在更强大的力量，能够战胜伏地魔……或许他们现在已经效忠他人……阿不思邓布利多？”伏地魔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出了另一个名字，“或者是那个冒牌货，塞勒斯？！”

卢修斯的呼吸立刻变得沉重了许多。

或许是伏地魔听见了，又或许他早就想对卢修斯发难。

“你来说说吧，我狡猾的朋友，卢修斯。”

“主人，我——”卢修斯感觉自己的牙齿在打颤，提起心理素质，他远远比不上斯内普，因为他有太多的东西在意了。

他说不出辩解的话语，于是伏地魔主动开口了。

“我听说你并没有放弃过去的行为，尽管你在世人面前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孔。我相信你仍然愿意带头折磨麻瓜吧？”

“当然我的主人……”

“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不去寻找你真正主人的踪迹，反倒为那个冒牌货效力呢？

卢修斯的脸颊上立刻冒出了豆大的汗水，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他实际上早有准备，或者说，早就有了一套辩解之词。

“我不知道，主人——我以为，那是您……”

“是啊，这确实很容易被误解。”出乎预料的伏地魔点了点头，“他长着和我以前一样的脸，同样有着非比寻常的天赋和力量，知道我的所有的事情——但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要你把它保管好？！”

“求您原谅我，主人……”卢修斯跪下来，脸贴着地面。

“起来吧，卢修斯，”伏地魔轻声说，“站起来。你求我饶恕？当然，这件事情不是你的过错，任谁都有可能被他欺骗。而且小巴蒂都告诉我了，去阿兹卡班劫狱的事情做的不错，你没有出卖任何人，还带回了我们的朋友，我希望你以后更忠诚地为我效力。”

“当然，主人，当然……您宽宏大量，谢谢您……”卢修斯感激涕零。

这时候，伏地魔语义一转，话语变得尖锐刻薄，充满了血一样的怒火：“但是这十二年的背叛我不会饶恕！我不会忘记，漫长的十二年……我要你们还清十二年的债，然后才会饶恕你们！”

他的目光像是火焰一样烧灼着所有人，每一个被他注视的人感觉自己的皮肤好像被烫伤。

哈利看见他清晰的怒火，感觉他用比对对付自己的时候更凶狠的样子对那些背叛过他的食死徒施展咒语，他如此强大，却依旧大声念出咒语的名字。

“钻心剜骨！”

除了卢修斯以外的那些背叛者们全都倒在地上，像是快死了一样抽搐。

伏地魔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哪怕只是钻心剜骨，未必不能把他们杀死。

过了一会，他像是暂时不那么生气了，于是傲慢的站在原地，自顾自地说道：

“现在，我来和你们聊一聊那个赝品的事情。”他轻声说，“多么惊奇啊，是不是卢修斯？”

卢修斯低着头。

“我给你的那本日记本，它不过是记载了我的一些过去，却因为我本人强大的魔力，让它有了思维。”伏地魔矢口不提魂器，却三言两语说尽了塞勒斯的身份。

“一段记忆，承载了一点我的力量，就冒充我的样子，比我先一步得到了躯体，做了一些不知所谓的蠢事，还妄想取代我？”他轻蔑地笑起来，“我承认，在最初的两次交锋中，我没有在他手里讨到好处，就连虫尾巴都被杀死了。”

伏地魔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不仅表示他对虫尾巴的死感到“惋惜”，也适时让食死徒们露出差异的表情。

“他怎么有能力与您对抗！”小巴蒂大声说。

“是啊，因为那个时候我很虚弱，不过现在不会了。我已经归来，已经重获新生！一个虚假的赝品，很快就会死在我的手里！”

他自信的说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被食死徒包围的圈子里猛然之间亮起了一簇蓝色的火花，火花绽开之后，接着便是一声明亮的高歌！

霎时间，如同风铃草一般的蓝色火焰绽放，一瞬间点燃了整个空间！

火焰沸腾，扩散的冲击眨眼间将所有的食死徒击飞！

他们在地上翻滚，就好像狂风卷过之后，直不起身躯的野草！

此刻还站着的，唯余伏地魔。

“你就是这么告诉他们的，伏地魔？”

一个戏谑声音从火中传来，接着，穿着风衣的金发青年踏炎走出，那熟悉的面孔让每一个食死徒心惊肉跳！

“主人？！”

贝拉瞪大了眼睛，视线在两个“黑魔王”之间来回交替。

不只是她，还有每一个见过伏地魔原貌的人都是如此。

塞勒斯傲慢地扬起下巴，金色的瞳孔扫过那些食死徒：

“该选择为谁效忠了，食死徒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