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版饥饿游戏
作者:花影锦年 | 分类:其他 | 字数: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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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红莲寂灭
站在躺倒两具尸体的土地上,卫庄暗青的眸底有着黑色漩涡覆盖眼帘。
“出来吧,你若也想偷袭我,可没那么简单。”渊虹轻甩,卫庄对着身后岑寂的树林漠然而道。
暗中躲着的那人觉得,既是被人发现了,再藏着掖着反倒落了下乘,便也就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魁梧的身材散发着骇人的凶煞,身上烙着的七国死刑刺字张牙舞爪地炫耀着以往的辉煌战绩,一身杀伐之气恍若炼狱而来的嗜战修罗。
这人自然便是江湖中见人如见鬼神的黑剑士,胜七。
都是在江湖上称霸一方凶名赫赫的男人,狭路相逢,两相对立,竟是像极了江湖上血气方刚的决斗。
只是这场决斗,将之前的各种挑衅各种放狠话各种眼神放电碰火花统统省了,连互通身家姓名都没有了必要。
这个游戏的规则让战斗的意义变得这样简单。
存活。有你没我。
杀气叫嚣撼动穹宇。
薄兵重器嚯然相交。
胜七一柄重器铁锤舞得虎虎生风,锤意磅礴如雷,渗透着刚猛狂暴之力,一舞震动十里。
卫庄一尺秋水长剑挥得气势雄浑,剑势炽热至狠,裹挟着凌厉锋锐之气,一指呼啸八方。
两人身手不相上下,那胜七分得铁锤实属一般,比不得渊虹神兵利器;然卫庄虽持利刃,但渊虹锋寒,不若鲨齿炎烈,功体相斥,一身修为倒是只能施展得七八分。
这样,两人倒也将将拼得相平。
两人正打得难解难分之时,胜七忽地伸手一挥,手里的白色粉末混杂在风里,呼啦便扑了卫庄面门。
这般阴招来得突然,饶是卫庄也未能躲过。那从死去多时的项梁手里得到的石灰粉,霎时便模糊了卫庄的视线,细小干迷的粉末蒙到眼睛上,一时间无论如何都看不见了。
想当初李斯对胜七的评价真真是极贴切的。
黑剑士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他追求的并不是公平的对决。他只有一个目标,毁灭所有的对手。不管怎样,采用什么手段。
而此时,铁锤带起一道刚猛劲爆波动,铺天盖地地席卷而开。
卫庄视线受制,加之胜七豁命相逼,听风辨位,挥剑格档已是力不从心。
瞅准卫庄一个长剑在外,回救不及的机会,胜七周身气流之力猛然层层叠加,铁锤携摧山断石之威砸向卫庄胸膛。
倾尽功力的一击,足以定生死胜负。
却有一个纤弱玲珑的身影,一瞬插入了这两个男人的对决。
并用自己的身体生生改写了定局。
卫庄只觉身前一个太过熟悉的气息,紧接着便是一声体内断裂的闷响。
他还来不及思考被那一锤击中会是怎样惨重的伤,耳畔却有女子娇柔而支离破碎的嗓音。
“庄……你的鲨齿、咳咳……我给你送来了……”
恍若五雷轰顶。
一手挽过女子的娇躯,一手接过鲨齿。绝世凶剑瞬间聚起冲天虹光,炎烈之气汹涌而出,激荡出万点流星火芒。
绝杀之剑,一瞬挥出。
那是震慑人心的盛怒,更是断人肝肠的悲鸣。
烈焰火蛇瞬间吞灭了那黑色巨硕的身躯。
尘埃落定,血染鲨齿。
“庄……”
见证了卫庄刚刚那一瞬的残虐嗜血,躺在他怀中重伤的赤练却勾起风情的眉眼微微地晕开一抹倾城绝色的笑容。
“赤、练……你如何?”
沙哑的嗓子顿了半刻才发出声响,勉强保持着平稳的嗓音里,却有着一分决不会出现在卫庄语气中的迟疑与焦躁不安。
“庄,叫我红莲……”
胸骨尽裂,腑脏皆碎,女子喉间已尽是铺天盖地的香甜血气,妖娆的容颜却风华不减。
当昔年纯澈的眸子早被岁月的风霜雨雪打磨成了人情练达的沧桑过往,当天真妍然的公主被经年的染血杀戮洗练成了世人畏怖的赤练毒蛇,你还愿不愿意,再唤我一声红莲?
将女子向怀里再揽了一分,一向冷漠自持的他甚至没有感觉到那刻自己的颤抖。
“红莲,为何你也这般傻……”
赤练早已在岁月的洗练中出落为成熟动人的女子,一颦百媚横生,一笑风情万种。生命的最后,她却敛了颠倒众生的魅惑笑容,那微微沦陷于时光沧桑中的容颜低沉静雅,不动声色地荡漾了三千繁华。
“庄,你不会想哭吧……”
低低的笑侃,像是当初她还是红莲公主的时光,肆无忌惮地调笑着那个青眸俊漠的少年。
碎裂的胸口已无力起伏,强撑的开口,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便伴随着她越发细微的喘息肆意地飞溅散开。
卫庄自是看不见那满眼鲜烈的血红,却能感觉到鲜血带着的刻骨炙热。
那样的炽烈难当,好似能把人的眼睛灼伤。
“别哭啊……小心伤眼……”想要抬手擦去他遮目的灰粉,却再匀不出一丝力气。她的眉睫绒羽细细地抖动,便有一汪泪水盛满她净皙的脸庞。
没关系吧,反正,那人也看不到。
“红莲先走了……”没有悲伤,没有遗憾,甚至带着些来生再见的期许,她用一种虚无飘渺的声音,轻轻地吐出最后一句别离。
艳若红莲,一瞬寂灭。
如此刺痛难当,让人忍不住想落下泪来。
却终于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
涩得发疼的眼眶,像是难以愈合的伤口。
*
颜路醒来的时候已是暮色渐沉了。
远处鲜红的地平线,宛若撕裂的巨大伤口。
自然,这些,他已是看不到的。
身旁,有谁低哑隐忍的声音。
“二师兄,你肯醒了吗?”幽幽低凉的嗓音里有些哀怨,有些复杂,有些委屈,有些责备,但更多的是心伤。
颜路吃力地撑起身子,却牵扯得胸前伤口一阵疼痛,即是如此,他仍努力地笑得不以为然。
“几时了?”
张良看着他强撑的模样,低低地叹口气,挪过去扶着他坐好,闷闷地答道:“戌时刚过。”
颜路放心地倚着张良的身子,想得却是昨日自己这般照顾他时的情形。
“丁掌柜呢?”
“在旁边的茅屋。”
“丁掌柜可信。”颜路缓了缓,肃然而道。
张良却答得颇为随意轻佻。“暂时看来还没有害人的心。”
抬手抚过自己面上绑眼的布绫,颜路神色闪过一瞬间的黯然,但随即便恢复如初。
“药可敷了?”
他这不问还好,一问倒是让张良刚刚的隐忍再挂不住,一下子便炸了毛。
“就了为这几株草药,让师兄几乎赔了性命进去,师兄定要这般折磨子房吗?”清润的眼眸满布了痛苦之色,淡无血色的薄唇也咬出了血丝,张良却无知无觉。
“原也不想会是这样。”颜路低低一叹。
这一叹倒是让张良也没了脾气,只是自顾自地背过身去,赌气不说话了。
颜路知道张良以往撒娇赌气的习惯,多抵要等一等才能再与他说话。这一等,却听得那人不知忙活起什么,恍惚间有翻动书简的响动。
目不能视,颜路只得软了语气,温和问道:“子房在做什么?”
“写字。”那人儿仍在置气的声音低闷着。
“写字?”颜路惊异。
“丁掌柜说先前杀了个人,寻了那人包袱,分到的武器竟是只笔,我道我家二师兄正巧分了卷书简,便将那笔讨了过来。”张良此番倒是很有耐心地答道。
见张良怒气渐消,颜路也便顺着话多问几句。“那,墨又从何处来?”
“二师兄可知自己流了多少血?”张良的声音却陡然高起来。
颜路听着他像孩子般赌气的话语忍不住轻轻挽起了唇线。“将血化墨,子房倒是好意境。”
“师兄常夸你的字极好,挺拔秀丽,飘逸犀利,风骨卓绝,此番却是何等雅致写了些什么?”
张良却是敛眉不答了,只是专心地落笔。笔下血字依稀可见往日气魄风骨,只是难掩凄绝哀楚。
他的动作神情都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专注,每一个字都好像用上了一生的力气。
“你倒是欺师兄如今看不见了。”极浅极淡的话语,用颜路低沉清冷的嗓音道出来,却恁地让人心酸。
颜路如今卸去了发冠,黑色的长发零乱地披散在染着妍丽血色的肩头。他的容颜苍白得透明,覆面的布绫下殷红斑斑。
掷下笔,张良难掩心中涌上的那一阵强烈的伤痛,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哀伤颓败的心灰死气。
缓缓伸出手去,避过颜路左胸的伤口,微微地搂住他腰际,张良将灰败的小脸轻轻贴了他的胸膛。
虽然染了淡淡的血腥,师兄身上浅淡似雪的气息依旧清爽幽远地好闻。
颜路温暖的胸膛里传来尚为平稳的心跳,传递着让人心绪沉静的力量。张良轻轻向上蹭了蹭,将脑袋抵了那人清刻的下巴,低低地呢喃:“师兄不要弃了子房……”
那人微微僵硬地环着他的身子,极轻地应了一句“好”。
“无论,黄泉碧落。”
残霞减收,夜色冷寂。
黑夜漫长,看不到解脱的天亮。
男子七号:胜七 死亡
女子九号:赤练 死亡
残存人数11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