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让对方当他妈妈了，难道说，你遇到的那个女人也并不是男孩的生母？”陆冬问。

“这个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女人皱起眉头：“我当时只是感觉浑身上下都被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所包围，我喜欢这个孩子，我想做他的母亲，我当时脑子里只想了这么多，可能是因为我当时亲手杀了我的儿子，所以我急需要一个新的精神寄托，也有可能是那个男孩对我做了什么手脚，反正当时我只感觉我需要这个男孩，这个男孩很可怜，我需要释放我那些多余的母爱。”

陆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女人：“你仔细看看，是这个女人么？”

A母瞪大了眼睛盯着照片，然后她严肃地点点头：“对，就是这个女人，当时在超市旁边，我看见她领着这个男孩，可是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你怎么知道是她？”

陆冬叹了一口气，和他猜测的差不多，这些女人共同的地方，就是都遇到过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这个孩子还偏偏只会找一些曾经有虐待倾向的孩子，这让陆冬觉得更加匪夷所思了，他说：“这个女人就是之前我和你说过的，我在公交车上遇到的女人，她的情况其实和你差不多的，她也曾经虐待过自己的儿子，虽然我不能确定她最终是不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但至少眼下，她的儿子也失踪了，至今没有找回来。”

“那她呢，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女人瞪大了眼睛，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了，她猛地握住了陆冬的手，额头上迸出了青筋，眼睛死死地看着陆冬，就好像陆冬不给她一个答案，她就要直接吞了陆冬一样。

“她死了。”陆冬如实地回答。

A母听完这个消息，身体猛地一震，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她死了，她竟然死了，那下一个死的岂不就是我了，呵呵呵，呵呵呵。”A的母亲没有来由地笑了起来，然后再次抱起了地上自己儿子的尸体：“儿子，你白死了，你白死了啊！”

陆冬听不明白这个女人的话，这和她儿子的死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女人猛地抬起头，她的双眼里已经全都是血丝了，她突然站了起来：“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你走吧，我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我还不能走，也许你不是最后一个受害者，可能还有其他受害者，你必须告诉我，那个孩子，就是你在超市门口看见的，后来跑过来找你的孩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女人茫然地看向窗外：“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他神出鬼没的，你会觉得，他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你一样，他长得那么好看，是每一个人心目中梦寐以求的孩子，可是当我抱住他的一刹那，听见他喊我妈妈的一刹那，我又后悔了，我很恐惧，因为我看见了他的眼睛，一双狡黠，老谋深算的眼睛，那眼睛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的眼睛，而是，而是恶魔的，他是一个恶魔！”女人忽然喊了起来：“他每天都甜蜜蜜地坐在你的面前，你就感觉每天都好像生活在电影里，一切都不真实，不会有哪个真正的孩子和他一样听话，他就像是一个机器，一个永远不会停歇的机器，很多时候，根本就不像是我是他的母亲，而好像，我是他的奴隶。”

“这话怎么讲？难道他对你做过什么么？”陆冬问。

女人摇摇头：“没有，他什么都没对我做过，他只是看着我，我感觉，他好像能看穿我的心思，他知道我要做什么，我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他虽然只是跟着我，却让我恐惧万分，他每天都会跟在我的附近，徘徊在我的身边，就好像是一只猫看着自己的猎物，猎物就在他的指缝之间，我无处可逃，而且他有很多要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要求我总会一一满足。因为我感觉，我根本就无法拒绝他。

大概这么维持了三四天，我的精神一直是在崩溃的边缘，从我接受了这个孩子成为我儿子开始的一刹那，我就开始活在噩梦之中，而且我感觉，我好像认识这个男孩，我曾经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陆冬皱起眉头：“什么地方？”

“我记得不了，我只是能记得一个轮廓，就好像这个轮廓在我的记忆之中，但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这个轮廓了。”女人声音有些颤抖：“到了第五天，他走了过来，看着我，然后微笑地说，妈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啊？我没有回答，他又说，你是不是也想把我杀了，然后埋在墙里呢？我当时心猛地一跳，我说没有，我怎么敢，他就一点点靠近我，他说你离不开我的，妈妈，你要是离开了我，你就会死的。

当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可是眼睛里没有一丁点的笑意，让我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立了起来，这个时候我抬起头，看着我对面的镜子，可是我只在镜子里看见了我这张恐惧的脸，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人。我只看见了我自己，我当时吓个半死，我回过头，就去找我姐，可她的回答是，自从我儿子失踪之后，她一直看见我自己在跟自己窃窃私语，她从来没见过任何人。

我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是我撞鬼了，但很快我镇定了下来，虽然我精神几乎崩溃，但是我并没有疯掉，并没有彻底的疯掉，我还是很正常的。”

女人说这个话的时候，陆冬反倒觉得她愈发地不正常了，但是他还是继续听女人说话，女人抬起头：“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画册，因为男孩在家里的时候，他有时候也会拿我儿子的画笔画画，可是当我翻出来那些画册的时候，就发现，所有的画册竟然都变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