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哪吒相交相识的点滴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原身与哪吒在封神之战前就已相识，又在太乙真人的洞府中照料了沉香数月，对这个精灵小鬼的性子可谓是了如执掌，仅仅只是几句挑拨便让哪吒忘却曾经的恩义。

早在就任司法天神的那一刻，原身就已经做好与哪吒割袍断义的打算，如此一来，即便日后救母失败也不至于牵连到他这个小兄弟身上，原身素来不愿被恩义所束，又岂会用恩义去束缚哪吒。

杨戬继承了原身的所有记忆，也包括原身当时的想法，他是真的将哪吒当成自己的兄弟，只是他这个哪吒兄弟并未将他这个杨戬大哥视为真正的大哥，而只是当做一个义气相投的朋友。当哪吒发现这份义气不再了的时候，自然就会与原身扯清关系，连朋友都没得做。

尽管定下计策的时候，原身便明白哪吒一定会上当，然而当哪吒真的如他算计的那般头也不回的冲出真君神殿，原身依旧感到几分痛苦。

“杨戬，你还好吧。”杨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未曾言语，沉香有些担心的说道，哪怕明知道眼前之人并非自己的舅舅，但看着这张与舅舅一模一样的俊秀脸庞，沉香难免会将自己对舅舅的愧疚、孺慕情感倾注在杨戬的身上。

“沉香，你问了我那么多的问题，我也来问你一个问题。”杨戬收起思绪，临时决定向沉香打听打听天庭的近况。

“玉帝还是和以前一样装糊涂，什么不管，天庭的大小事务一律推给道祖和外婆，外婆也没多大兴趣，最后又推给道祖。”不等杨戬发问，沉香就直接说起天庭的变化，

哪吒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与李靖闹翻了，百年下来，李靖虽仍是托塔天王暂兼司法天神，可权柄反而大不如前，名义上哪吒才是统领天兵天将的元帅之神，哪吒不听他老爹的，手下的将领自然也是阳奉阴违。

倒是道祖本就以仁厚着称三界，天庭中的大半仙神都是出自道门，又得杨戬的旧案文牍相助，那些重归仙班的仙神都得念着道祖的一份人情，可谓是大权在握。

“武成王、丙灵公他们也重列仙班了吗？”杨戬真正想问的还是玉帝这一百年的近况，只是他知道在沉香这里是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因而只是问起黄飞虎父子的下落。

为表忠心，陷害这些昔日同生共死的袍泽，原身亦是于心不忍，如今能还他们一个清白也算再好不过。至于天庭中各方势力的变化，不用沉香说，杨戬也能猜到个大概。

李靖之流，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墙头草，托塔天王的名头、统领天兵天将的司职都是依仗哪吒的本事得来的，又怎么可能斗得过道祖那只老狐狸，杨戬甚至怀疑李靖根本就没想过要和道祖斗，直接就拜倒在道祖门下，也就哪吒和李靖的决裂能让杨戬感到些许惊讶。

“丙灵公已经重回天庭，只是武成王...”听到杨戬问起黄飞虎，沉香竟显得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决定将真相告知杨戬，“武成王早已魂飞魄散，听说是无法忍受天牢绝地的死寂。”

“死了？”杨戬显得十分惊愕，黄飞虎虽被破去法力，但毕竟早已凝聚仙体，寿数十分漫长，短短九百年，又怎么可能会死？

“这个老鬼，性子还是这么刚烈。”与黄飞虎同在西岐的那段岁月与脑海中浮现，杨戬顿时明了前因后果，黄飞虎素来刚烈，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如何能受这不白之冤，只怕早在数百年前入罪后不久就已经以死明冤。

只可惜天牢绝地乃是天庭惩罚一些罪无可赦的犯仙的囚笼，终生被囚禁，向来是有进无出，如果不是杨戬的那些旧案文牍，至今也不会有人知晓黄飞虎早已魂飞魄散。

谁会去关心一个罪人的死活呢？

“不止是武成王，碧霞元君、天罪星君等一众仙家也早已魂飞魄散，无法重回天庭。”这些罪仙都是舅舅曾经的过错，每一位无法重归仙班的仙神，沉香都记得格外清楚。

这些仙神皆因过失被贬下界历劫，但毕竟是天人转世，悟性非凡，个个都是难得的修仙之才，人间又是道统遍地，不乏仙神传承，侥幸被引入仙途，难免会因功法、神通、天材地宝与人争斗，一招不慎，落了轮回还算好的，魂飞魄散亦有不少。

贬得多了，时间长了，这个数字也就大了。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缘由，作恶就是作恶，错了就是错了。”杨戬长叹道，那时的原身初上天庭，但并不得玉帝、王母信任，空有司法天神之名，而无相引权柄，为了取信王母，明面上与道祖划清界限，原身只能拿昔日的袍泽开刀。

不能是太重要的人物，否则难免会将道祖逼急，日后再想结盟可就难了，也不能太过无关紧要，不然根本无法表面自己的立场，权衡之下也就只有黄飞虎这位昔日的袍泽，顺便还能与哪吒划清界限，可谓一举三得。

原身只是没想打黄飞虎的性子竟是如此刚烈，宁死不愿受这等不白之冤，倒是白费了原身那份为黄飞虎脱罪的文案，人算不如天算啊！

杨戬不由再次联想到伏羲、女娲俩位大神的种种算计，原身的心智、谋略当属三界顶尖，但依然会出现种种纰漏，反观伏羲、女娲二位大神连三千年后的时光都算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因为他的出现，一切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我相信舅舅当初也不想弄成这样的。”杨戬的话让沉香心中也起了不小的阴霾，不由想到自己曾对舅舅做的一切，就像杨戬刚刚说的那样，不管当初知不知道，他都已经做了，舅舅的死，他要付很大的责任。

至于黄飞虎、黄天化、碧霞元君那些因舅舅而遭难的仙神，沉香或许会感到难过，但也只是仅此而已，那些人对于他来说毕竟只是一个名字，没有丝毫的感情夹杂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