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鹤官员瞪直了眼珠子，喝声、手指堂下一站一跪的二人……

“方知府……”

“牛都统带着你的筹粮令亲自去过嘉兴府粮丰会堂，是也不是？”

……

话落，一直跪地不起的牛四、额头泛起细密汗珠……

……

“是！”方知府定神回应……

……

“好……好！牛都统……

本官问你、九江失火和嘉兴府两次失火、你为何都在场……？”

镶鹤官员抬手指向牛四、瞪着眼珠子又随口骂了一句……

“火……是你爹吗？”……

……

牛四内心咯噔一下，九江和他没有关系，摆明了因为嘉兴爆炸案、一股脑的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

……

耿强糕的嘱咐、方岳贡的嘱咐，脑海浮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

……

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身前方知府的白边鞋，霎时间陷入了沉默……

……

“说话……牛都统？牛四？……”

……

牛四抬起头、豆大汗珠流进眼帘，蜇痛感轻微……

随即扫过去，台首三人各种各样嘲笑，那太监仰天望着殿顶，轻轻哼着……

……

方知府不明真相、据说九江无头案不了了之，嘉兴府他是知道的、牛四筹粮不假……

可这九江失火案、方知府自己也虚了，不由得皱起眉头……

……

“卑职不知您在说什么？”牛四费劲仰起头朝他们冷颤……

“本官乃主事刑部、什么大案没见过……”

“牛四！”镶鹤的二品刑部主事眼珠子暴起……

“不说是吧！好……”

……

主事发狠拍了拍手，一时间冲进来不少官兵……

“带下去……”

……

方知府懵比几秒……

牛四如果被押、少说松江不抵乱套，宝山那边他心知牛四的情况，

“侯大人……且慢！”方知府躬身作揖……

“朗朗乾坤、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押人吗？”

方知府上前一步、喝问！

“可有证据？”

……

众人闻声、互相对视起来……

……

跪地的牛四自打进门、被憋屈坏了，梅金莲漏了？还是咋地？

一时之间进退两难，甚至怀疑梅金莲根本就没死？

……

这时，方知府沉声补充……

“天下公允、当言表台前，既无人证也无物证……

凭空捏造、有失朝堂正法。

下官也当极力作保牛都统！”

……

这几年、牛四与自己共事带动当地产业的兴起，大量流民吸纳后、民事盛起，当地沿海与地界太平，如果这样一个能臣保不住……

松江宝山万人将难以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这种事情还少吗？北方等地流寇猖獗、尾大不掉，如今……

他牛四得不到朝廷一钱一粮，却稳住局面，实属难得！

……

今日他必须为牛四讨个说法，来之前、他就知道，牛四拿去的筹粮令、早已引起某些人的反感……

极度反感……

……

一府之地发出筹粮备饷的信号，意味着户部解决不了、自然压向地方，又逢仓储无粮，结果各地府州相互借粮。

这里借点、那里借点，你借我、我借你，府地互相借、最终形成三角债、多角债。

商会会长与当地布政司统筹协调、然而到了后期，制度崩塌、会长不断给布政司上眼药，导致哄抬粮价居高不下。

显而易见、双方都得到巨大利益，正常的筹粮方式如同废纸，闹到最后各个府地遭灾遇难，几乎全在等着户部下拨粮饷……

有则自然不必说、无则唯有通过筹粮渡过难关，这谁先谁后、价格多少都由会长安排，各地布政司出令前去筹粮再正常不过……

说到底、方知府内心不虚，筹多筹少全凭牛四本事，更万万想不到牛四赶巧遇到爆炸案，过来解释清楚就好……

并无过多顾虑……

堂上几人见方知府态度强硬、便挥手让其偏堂等待，却单独留下牛四……

……

“当如实回答！”方知府转身离去时低声耳语……

“老夫在外等候！”

……

……

堂内十几个军士、退至两边……

“牛四，先起来吧！”堂上一位面色凝重的发话。

……

牛四直觉双腿发酸、起身定神一瞧……

窝尼玛，这不是京城刑部的侯正直吗？……

牛四认出了他、他也微微一愣！

……

他老家山东兖州、牛四曾吩咐任海玉救济过些钱粮，他怎能不知……

……

派下来主事的二品刑部镶鹤官员正是侯正直。

“你是牛四？”他明知顾问……

牛四懵笑……

“侯大人、可认得出卑职？”

牛四暗自庆幸打着哈哈……

……

“不认得！”侯正直凝眉。

……

宛如一盆冷水浇头，牛四一个机灵心骂……

“我草泥嘴的……”

……

“牛四、别以为你不说，当本官就不明真相吗？”

侯正直一脸严肃、一侧太监看向堂首三位官员，冷冷吹胡……

“庞御史、侯主事、高政使，杂家要求严办速办……”

“是是……是……”三人同气回应！

……

侯正直绕下堂中、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五指红印上牛脸。

牛四一阵轻微火辣袭面，呲牙一笑，“侯主事寻不到证据，使得一手鸡扶之力……哈哈……”

……

“牛四、本官再问一遍，九江、嘉兴，到底是不是你所为……”

……

“你TM听不懂人话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牛四用大便紊乱的表情吼起……

……

……

“好！好，你不说是吧……

来人，掌嘴……”

两边军士闻声上前一把将牛四腾空架起来……

另外一名壮士，面目狰狞抡起手臂……

“啪……啪……啪……啪……”

……

一通左右大巴掌下去，牛四头发凌乱、牙齿松动，面颊热辣刺痛、头皮麻木……

……

“说不说……说不说！”侯正直眼珠子突起面对牛四涂抹横飞……

堂上几人冷眼旁观面露若笑。

“不知道！”牛四一口血水喷他一脸……

猪脸蛋子红彤彤、嘴角血泡泛起，“去尼玛的，枉费我照顾你爹娘……哈哈……”

……

侯正直一愣……

“你不说是吧，好！梅金莲会说！来人给我打出去……”

……

恶狠狠的话音落，身后小腿一时吃痛，军士一刀柄砸中牛四膝盖。

膛地一个趔趄，钻心般疼痛、单膝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