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莫姐姐。”待息宁嬷嬷走了以后，邓安晴又对莫倾衣真诚地道了一声谢。

莫倾衣这才仔细地端详着她的样貌。她的五官分开的话并不是很出众，但是放在一起却非常令人赏心悦目，就好像是少年青涩时期爱慕过的青梅竹马，她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岁月静好的邻家女子的气息。

那一抹红菊就仿佛是从她的心底生长起来的，与她身上粉红色的衣裳相得益彰。

“无碍，说起来也是我们理亏，若是妹妹再这样我可就过意不去了。”说到了这里，莫倾衣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莫倾城，目光之中满是冷意跟警告，却没再开口训斥她。莫倾城能把嘴巴乖乖地闭上已经是万幸了，她别无他求。

“咦？姐姐这云肩美极了，姐姐本就是花容月貌，再这样稍作打扮真的是熠熠生辉。”邓安晴又看了一眼莫倾衣的服饰，看着莫倾衣不无真诚地笑了起来，眼底满是羡慕。但实则在心中打起了算盘：她出身好，又有教养，底子也不差，一旦被选进宫可能会前途无量，再看看与自己交好的这几人，她们虽然与她互通心意，但家世这一方面谁也指望不上谁。

于是她打算不留痕迹地恭维起莫倾衣，向她示好。

“谢谢，”被人夸赞莫倾衣心情自然是好，但她也没有因此得意忘形，反而对她回应了起来，“看着妹妹，总是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也许这便是秀色可餐。”

邓安晴浅笑一声，拉起了她的手与她攀谈起来。

正当两人交谈时，那位负责通报的公公又进了娉瑛殿。

众人屏息凝神地注意着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转了过来，像极了花团锦簇。

“宣刑部侍郎之女邓安晴、丞相之长女莫倾衣、丞相之次女莫倾城，戊露县府尹之女钟灵秀、礼部典仪之女夏瑞雪觐见——”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莫倾衣看了一眼邓安晴，又看了一眼莫倾城，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走向了娉瑛殿的大门，跟着那位指引的公公一路低着头一路向南穿过了后宫长长的甬道，走到了皇帝与太后为了选秀特意在慈安宫北面的空地上搭建的小亭子里。

她看得见，来这边的路上有一片没有来得及建造好的宫殿，眼下依旧在施着工。

其实那里原先有一个木制的庭院，名为储秀阁，专门用来给太后与皇帝选秀，只是因为乐承芃造反之时烧的一把火，这里没有幸免于难，完全被烧塌了，眼下还处于修缮的状态，也许在下一次选秀到来之前这里就会被开放了。

她手里紧紧地攥着闻人袭交给她的情缘符，脸上逐渐有了忧愁之色，在心里默念着千万别被选上。

此时经过了武将阵营的选秀，皇帝与太后虽然没说什么，却有些疲惫不堪了。这些女孩子要不就是一早跟太后或者皇后打过招呼带有婚约，要不然就是皇帝根本看不上眼，选来选去都一个模子，完全没有新意。

她们按照名册的顺序站成了一排，然后齐齐地跪在了地上给皇帝跟太后磕了一个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们规规矩矩地跪在了院子里，日头正盛，但是皇帝跟太后没有要她们起来的意思。

太后给了曌皇一个眼色，让他去看身旁的香炉。曌皇沿着太后的视线望去，只见香炉之中有一根燃烧到一半的香，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短，便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太后是想让她们跪完这一炷香，看她们的反应以作考察。

“皇帝，茶凉了让人再换一杯。”太后的声音颇具威严，眼睛却在打量这几个秀女的表情。

若她没记错，这些个姑娘里面有个叫莫倾城的，息宁刚刚跟她说过，是一个愚笨的。

曌皇听了她的话，看向了身边一直候着的徳公公，“去给太后换茶。”

“嗻。”徳公公行了一礼，毕恭毕敬地走到了太后身前，然后为她倒上了新茶。

皇帝跟太后没有吭声，她们几个也根本不敢动弹，但是娇生惯养的莫倾城何时受过这样的苦？她以为曌皇跟太后根本没有注意，便对身边的莫倾衣挤眉弄眼起来。

莫倾衣目不斜视地跪在了地上，毫不留意一旁的莫倾城，相反还觉得非常厌恶，于是不易觉察地皱起了眉毛。

莫倾城见莫倾衣就这样傻跪着根本不理她，又恼了起来，不过碍于曌皇就在这里，她没办法发作，只好轻轻地“啧”了一声以示不满。

曌皇是习武之人，而且功力并不低，此时莫倾城的声音就如同响在他的耳畔。

他本就多疑，此刻莫倾城身边并无一人理睬她，这让曌皇更觉得莫倾城这是在对他们的考核方式感到不满，于是他冷厉地开了口，“左边起第三个，是谁家的？”

“丞相之次女，莫倾城，年十六。”之前负责通报的太监看着手里的名册，毕恭毕敬地说。

莫倾城见曌皇点到了自己，心中猛地一惊，瞬间直起了自己的腰板，想要起身站着回话。

“大胆！”太后怒斥出声，“谁允许你站起来的？”

莫倾城被吼得吓了一大跳，然后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下了头。

“朕让你跪着，你是不满吗？”曌皇如同鹰隼的锐目紧盯着莫倾城，低沉的声音异常具有威慑力，随后放下了手里一直在攥着的一串佛珠。

“民女不敢！”莫倾城把头死死地抵在了地上，浑身上下瑟瑟发抖。她知道是哪里不对了，她刚才的那一声“啧”居然会被曌皇听见，他的耳朵是连在她嘴边的吗？

“你的那些小动作，朕也不瞎。如此不懂得规矩，自然也没有做一个后宫妃嫔的资质。得亏你还叫做倾城。传令下去，御前失态，杖责二十，随后赶出宫去，以后就不要进宫了。”曌皇的眼中不带有丝毫的情感，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不，陛下，民女不敢，民女知错了！陛下！”莫倾城一路哭花了脸，不停地求饶着，被一旁的侍卫拖走了。

“你们都起来吧。”太后看时间也都差不多了，莫倾城也只是个杀鸡儆猴的鸡而已，剩下的这几个人心里应该都有数了。

“谢太后。”

莫倾衣等人腿已经跪麻了，但只能强忍着痛意，尽量稳住自己的身体。

“刑部侍郎之女，邓安晴，年十七。”通报的太监念出了邓安晴的名字。

邓安晴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再次叩拜在地，“民女邓安晴叩见陛下，太后娘娘。”

“起来吧，抬头看看。”太后说。

邓安晴忐忑不安地抬起了头，额头的红菊异常醒目。太后是听说过娉瑛殿的汇报的，看她头上的红菊，心里也有了数，转过头向曌皇解释了起来，“这孩子先前在娉瑛殿里头被莫二小姐抓破了头，那红菊掩盖住了伤口。”

“心思很细腻，手法也不错，是个玲珑之人。”曌皇听了太后的话，心里对邓安晴加了不少分。

邓安晴自然不敢独揽美誉，太后既然知道娉瑛殿里头的事情，便一定知道莫倾衣的事情，所以她行了一礼，“这一切都是莫大小姐的功劳，民女不敢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