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谢晓寒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做了几个深呼吸，转身回了病房。

“杜、杜蘅？”一推门，瞧见立在白芷床前，那道高大帅气的侧影，谢晓寒瞬间感觉自己眼花了，她方才明明就在门口打电话，未曾远离过，杜蘅是怎么进来的？

杜蘅收回凝在白芷身上的视线，回头看向谢晓寒，目光比之往常更加深沉，谢晓寒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道歉的话哽在喉咙，一时竟不知如何说出口。

一时间，病房里安静的只剩白芷清浅的呼吸声。

默了两秒，杜蘅迈开了步子，走到她面前，谢晓寒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神经骤然绷紧。

杜蘅压低声音：“出来说。”

杜蘅一离开，谢晓寒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跟在他后头，顺带轻声关上了门。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芷子......”一出门，谢晓寒就开始道歉。

杜蘅打断了她，“医生怎么说？”

“嗯？”谢晓寒一愣，努力保持镇定，“医生说芷子只是受了刺激，精神高度紧张，晕了过去。”

“你就在这儿陪着她，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杜蘅扫了一眼跟过来的许诺，径自走去了无人的走廊尽头。许诺当即又跟了上去。

嗯？这就结束了？

望着杜蘅远去的背影，谢晓寒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平日里的杜蘅理智得让人发指，可但凡遇上与白芷有关的事，他阴沉沉的脸色不由让人胆战心惊，尤其是这次，白芷差点儿没命，谢晓寒还以为他恨不得杀了她这个不称职的经纪人，因此，她一早就做好了被责骂的准备，甚至做好了被换掉的准备。

结果，他非但完全没有怪罪她，更没提换经纪人的事儿，谢晓寒不禁松了口气，再次推门进了病房。

隔窗望着医院楼下来来往往，面色焦急的各色行人，许诺收起了一贯吊儿郎当的态度，声音低沉：“你全都想起来了？”

沉默了许久，杜蘅淡淡应声，“嗯。”

六道轮回，唯有天人道不必被洗去记忆，所有被阎王选中的阴差都带着前世的记忆，除了杜蘅。

许诺猜想，或许是因为前世的记忆太过痛苦，杜蘅选择性的遗忘了它。

那日之后，地府的所有阴差不约而同的达成了默契，绝口不提千年前，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再开口时，杜蘅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带了些许颤抖，“妤儿她、我亲眼看到她被恶鬼......”

“是阎王大人，”许诺转身看向杜蘅，解释说：“阎王大人及时收拢了她的最后一丝残魂，带回了地府，蕴养在极北之地。千年过去了，她的三魂七魄终于被成功修补，重新入了轮回道。”

沈妤的回归并没有让杜蘅心底的愧疚减少分毫，一想到千年前的那日，一贯信念坚定的杜蘅，连话语里都充满了犹豫和自我怀疑，“因为我，沈昭成了另一个林曜，是吗？”

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明明知道错了，却忍不住再三求证，心底紧张地期许着，或许能得到不一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