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在藏书阁待了很久，观里的晚课都结束好一会儿了，他依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守在门外的弟子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去禀告师叔，说白苏回来了。

毕竟他是真的以为，白苏是为了不打扰大家做晚课，才嘱咐他不要告诉师叔，他回来了。

水房离禅房有段距离，中间要穿过藏书阁的庭院，结束晚课的弟子们三三两两结伴去水房洗漱。

望着来来往往的师兄弟，守在门外的弟子还在犹豫，听到门响，转头看去，脱口而出，“师兄，晚课结束了，你要不要去见见师叔？”

似是没听到他说话，出了藏书阁，白苏径直走去了山门。

庭院里的弟子发现了白苏，一个个兴奋地喊他：“师兄？”

然而，白苏没有任何反应，大步向前，拉开厚重的山门，扬长而出。

直到白苏消失在黑夜尽头，众人这才发觉出不对劲。

“刚才那人是师兄吗？”

“师兄怎么不理我们？”

“师兄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

心里憋着一股怨气，白苏脚下生风，一刻不停地往山下赶。

只用了上山的一半时间，白苏再次回到了青云山脚下。

夜已深，青云山又在城外，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上，连个车影都看不到。

白苏似乎也没想打车，靠着两条大长腿，倔强地徒步走回市区。

苏市，典型的江南城市，多水多山，从西入城，走过面前这条长长的跨河大桥，就算是进入了苏市市区。

长长的跨河大桥，放眼望去，只白苏一人，偶有汽车驶过，明亮的车灯打在他身上，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走着走着，白苏突然停住了脚步，视线凝在远处忽然出现的一人身上，从此再也移不开眼。

他气冲冲的连夜跑下山，就是为了当面找那人问清楚。现在，终于见到了那人，他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万一，他得到的答案，是那人亲口承认，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

思绪千回百转，起初强烈的质问念头，在一次次自问中，渐渐消弭于无形。

他承认，他不想失去他，一点儿也不想。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白苏和许诺遥相对望，许诺率先打破了僵局，他指着白苏，冲他大喊，声音听起来十分委屈：“白苏，你个大骗子！说好的带我回苏市，你却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回来，害我满世界到处找你，腿都要跑断了。”

白苏一怔，然而还没完，许诺一边大步向他走来，一边高声抱怨：“不就是忘了时间，没去机场接你，你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是个老胳膊老腿的千年老人了，如果再找不到你，我就要报警了！说你偷了我的东西，让警察把你抓回来见我！”

盯着停在自己面前、一脸气愤的某人，白苏一时摸不着头脑，他偷他什么了？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许诺二话不说，张开双臂抱住了他，温软的唇贴在他耳畔，声音低低沉沉，带着无尽魅惑，“你偷走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