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瞳，聂思思和一干皂吏衙役站在张府的门前，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张府的下人，则是人人双手抱肩，横在府门口。说什么也不让进去。

就在双方势力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管家从张府里面走了出来，乜了江瞳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我们家老爷不在了，这张府的门，你们就想进就进了？”

“本官持有知府大人的搜捕文书，你莫不是要抗命不遵不成？”江瞳伸手，亮了一下手里的文书：“让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你……”管家气势微微一滞，但是身形却是丝毫不退：“别说是知府大人的文书，就是知府大人亲临，今天这个门，你也进不去！”

“那就别怪我们硬闯了，聂捕快……”江瞳身形往后稍稍一错，聂思思腰腹一用力，长刀应声出鞘，冰冷的寒光直指管家的咽喉。

聂思思一动，地下的皂吏衙役们也纷纷亮出兵刃，只是他们虽然手里拿着武器，但是表情却有些犹豫，毕竟，在江瞳没有到来之前，他们也都是和这些张府的家丁们颇为熟稔的关系，眼下看见昔日里痛饮的兄弟们，此刻竟然拔刀相向，几人心中都颇不是滋味。

“三！”聂思思丝毫不为所动，看着管家，狭长的双眸微微低垂。

“咕噜。”张府管家咽了一口涂抹，脖颈上的刀刃，反刍的寒光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有些色厉内苒的喊道：“你，你难不成要当街行凶不成？”

“二！”聂思思手腕向下轻轻一压，长刀顺势压在了张府管家的肩膀上，那管家斜睨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兵刃，只觉得腿肚子有些转筋。

“这下可如何是好，夫人可没有交代啊！”张府管家心思电转，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让开，但是感觉自己一让开，只怕在张府日后的地位，恐怕就完蛋了。

但若是不让开，自己不过是卖身到张家的一个仆役，说是管家，但实际上就是个外姓人，真要是为了张家舍身了，张家会把自己用草席裹了扔出去还是会给他立个碑，纪念他的舍身取义，他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到。

“一！”

见管家还是没有什么动作，聂思思俏丽的眉毛微微一挑，长刀顺势抡起，直接准备劈上去。

“刀下留人！”

没等聂思思一刀砍下去，院内，又传来一道声音，聂思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一看，才发现方才那位在侧门相见的张闵氏正袅袅而来，鹅黄色的夹袄衬托着身材，在几个俾子的搀扶下，来到了门口。

“噗通！”张府管家只觉得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死里逃生的他心有余悸的看了聂思思一眼，方才那刀抡起来的时候，他是真的感觉到了，后者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

只要二夫人再出来的晚一点，自己可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张闵氏的出头，终于让他也找到了主心骨，他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张闵氏的身后，两股颤颤地说道：“二夫人，您来了？”

张闵氏冷艳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隐藏，一脸鄙夷的看了一眼被吓坏了的张府管家，讥讽道：“真是混账东西，被人堵到家门口了，还不敢反抗，这若是在我们闵府，我非叫家丁们打折你的狗腿扔出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是是是……”张府管家死里逃生，此时根本就不管张闵氏说什么都是点头应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自己还活着就好。

“江典史。”张闵氏训斥了张府管家之后，抬头看向一旁的江瞳，后者拱了拱手，算是打了一声招呼。

“江典史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比我们家老爷在位的时候还要厉害呢。”张闵氏桃杏圆眼微微一眨。

“职责所在，在所难免，张府若是配合，本不至于此。”江瞳微微一笑：“明明是张府不配合下官的工作，怎么反倒怨起下官来了。”

“呵！”张闵氏闻言，轻轻一笑：“这么说还是我们张府做错了？”

江瞳眨眨眼：“不然呢？”

张闵氏“……”

张闵氏心说你说的好对哟，可是听起来怎么这么气人呢？

“我们张府世代清廉，老爷失足坠崖，更不至于闹得满城皆知。”张闵氏伸出葱白嫩手遮住樱唇，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下人们还要发出讣告，晚上，还要安排给老爷入殓，杂事繁多，恕不接待。”

“告辞！”江瞳闻言，二话不说，转头就走，聂思思扭头看了江瞳一眼，一头雾水。

这就，这就走了？自己刀还没有收回来呢。

张闵氏注视着江瞳扬长而去的背影，唇角微掀，露出一副莫名的笑容。

当晚，整条街都安静下来，唯有一辆马车拉着一口棺材停在了张府的侧门口，驾马车之人头戴着草笠，压低了视线，让人看不清楚模样。

张府的侧门微微敞开，车夫架着马进了院内，张府旋即便关进了门。

“送到哪？”车夫压低了嗓子，声音有些含混。

“往里走吧，院里搭建了灵棚。”张闵氏此刻已经换上了孝服，作为二夫人，也算是张府的直系亲属，披麻戴孝这是必然的，再穿着早上鹅黄色的夹袄，那就是不守规矩了。

“你们下去吧，我带着他们过去，对了，让世杰晚点过来，给他爹敛容包头，抬入棺材。”

“是，夫人。”几位下人恭敬的点点头，离开了后院，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张闵氏才歪着头看着那车夫：“你装的倒还挺像。”

车夫伸手，挑起帽檐，露出一张灿烂的笑容，正是白天直接拱手告辞的江瞳，他转身敲了敲身后的棺材，棺材内盖被从里面推开，聂思思从里面坐了起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憋死我了。”

“你，你就让他躺在棺材里？”张闵氏吃惊的捂住嘴：“你怎么，怎么……”

“行了行了，少大惊小怪的，要不然我们两个人怎么进来！”江瞳挥挥手：“带我去看看张推官的尸体，我要重新验尸！”

张闵氏一双美目在江瞳和聂思思的身上来回转了几个圈，才转过身子，轻声说道：“灵堂里的人都被我支开了，你们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