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病重未愈

假装背后的呼喊声淹没在了满天迸发的烟火中而没有听到，谌凌烟大踏步往楚秋霏消失的方向走去。得罪就得罪吧，这等小事，他们也不好意思计较吧。

走了一段路后，回头已不见那兄妹俩，谌凌烟呼了一口气。其实也不是想找楚秋霏，只是个脱身的借口罢了，她和风之默的事情还需要他们自己解决。谌凌烟刻意绕过看台走到背面，往人群渐少的反方向走去。她不是不爱热闹，只是这宫里的热闹却总显萧条寂寞，感觉少了些什么。也许是民间才有的人情味吧。

“前方是安小姐吗？”

谌凌烟闻声回头，盯着那墨色衣衫看了一会儿，施礼道：“太子殿下。”

太子楚北震笑道：“安小姐迟疑，原是不知来者何人，才依服饰辨人。本殿下真是失落，也算是与安小姐见过几次面，但如今安小姐竟不认得了。”

谌凌烟冒出冷汗，自己的确不大记得太子相貌了，遂赔罪道，“小女知罪。太子越发出众，与往昔见面有异，但如此不凡气度，除了太子小女暂且想不出旁人，故有所迟疑。”

楚北震爽朗大笑，“就知你口齿伶俐。陪本殿下走走吧。”

谌凌烟遵命，与楚北震一同往前走去，稍稍落后半步，后面跟着几个太监宫女。

天上的烟火乍明乍暗，但烟火繁多，错落有序，倒也照亮了脚下的路。身旁有人走过，有人驻足，见到太子后都恭敬行礼。

“安小姐，怎么不说话？陪着我这枯燥的人，很无趣吗？”楚北震微笑道。

“太子多心了。”

“安小姐可是在想心仪之人？”

谌凌烟一愣，看向楚北震半开玩笑的眼，道：“家父病重未愈，做女儿的哪有心思想那些。”

一时之间两人又沉默下来。楚北震对谌凌烟是很有好感的，近来母后在催促自己寻正妃人选，便想起了谌凌烟。可惜，托霏儿带消息，都是谌凌烟无意之类的。

“你怎么不去看烟火？”楚北震寻着话题。

“哪需特意去看台？就这般随意走走，也能看到满天溢彩。”谌凌烟反问，“太子怎不去看烟火？”他此时应该在皇家看台才是。看台有两处，其中一处是皇家看台，占据了绝佳的位置，另一处则是一般看台，供皇家或重臣之外的人观赏。

“你可猜得出为何？”楚北震微笑着。

“无非是烟火易冷罢了。”谌凌烟淡淡道。

楚北震眼前一亮，正欲说些什么，忽听得前方有些嘈杂。两人目光投向声源处，前方围成了一个稀稀拉拉的圈子，众人小声相互说着什么。

一个太监得了楚北震眼色上前查看，很快便返回禀报：“殿下，是六皇子。”

六皇子？楚西霁？

“六弟在那里做什么？”楚北震皱眉。

“六皇子和一位小姐站在人群中间，好像是……好像是……请太子殿下移步前去，奴才不敢多言。”

楚北震不再看太监一眼，从他身旁走过。谌凌烟也跟了上去。

走至人圈附近，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到。”

众人皆惊，回神后行礼。

“大哥！”楚西霁却像看到救世主般，扑了过来。楚北震以手阻挡，楚西霁隔了段距离停下来，脸色青白交加。

“怎么回事？”楚北震沉声问道。

“我……我……”楚西霁支支吾吾说不出口，脸色越发难看。他手中无意识地绞动着一截撕裂的布料。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楚西霁一时心慌，连忙把布料藏在身后。

楚西霁的后方，有名一直低头哭泣的女子。黑发遮去了脸，看不清面目，左手护着撕裂了衣袖的右手，然而藕臂还是若隐若现。

事情一目了然，楚北震脸色有些不悦，还是问道：“六弟，发生了何事？”

“大……大哥，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方才郑小姐脚滑差点跌倒，我扶她一把，不小心便……”楚西霁慌忙解释道，忽地像是看见什么似的，脸色发白。

楚西霁自幼丧母，太子年长他好几岁，小时常照顾他，但督促他念书练功时态度也严厉了些。太子以为楚西霁的神色变化是因为害怕自己，遂语气柔和了些，“不必着急。”

谌凌烟顺着楚西霁的眼神看过去，知他不是看楚北震，而是楚北震稍斜后方的人，风之清。风之清应该是刚来，但眼睛里平静无波，神色也无异常。

风之清走近圈子，微笑着给楚北震、楚西霁行了一礼，眼睛始终没起一丝波澜，道：“瞧着这边人围得挺多的，热闹倒是不输前头。”

太子皱皱眉，瞧了瞧四周，果真围着些闲人！众人见太子不悦，倒也知趣，三三两两地散开。

“我不想活了！”掩面哭泣的女子嘶哑喊道，转身欲撞上前方的树木。风之清瞬间抽身上前，把她拉住，身子挡在大树前，道：“郑小姐何苦想不开呢？”女子抬起梨花带雨的脸，正是郑筱沁。

谌凌烟暗地里摇摇头。当看到这一幕情景的时候，很自然地便想到了唐优悠设计楚东霆。眼下情景一目了然，根据楚西霁先前的解释，应该是楚西霁在扶起郑筱沁的时候，不小心撕裂了她的衣袖。楚闽国民风保守，但假若郑筱沁当真这般注重自己的名节，便断断不会引来先前那么多人围观。她欲撞树寻死，旁边便有一根，偏寻了根稍远的树木。她是寄人篱下的丞相府远亲小姐，自然不愿日日在丞相府受气。当日楚西霁好心替她解围，她怕是早动了心思。可惜楚西霁对她并无意，她便出此下策。

“小女……自然是知……六皇子无意……但……小女以后还如何…...”郑筱沁抽抽噎噎，我见犹怜，“还不如小女一头撞死，一了百了，省得皇子为难……”说着又要往树上撞。

“皇上大寿，郑小姐当真要这般冲动？”风之清语调平平，却有种迫人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