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白神色凝重，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越来越不喜欢季漠了，好像什么都了然于心的样子，眼中浓重的绝望在诉说着他的无害，但言辞和语气又在告诉你他并非善类。

现在已然是不能杀了他，可是这个不稳定的因素，让楚天白不安心，甚至有些害怕。

一开始楚天白还能看懂他，烈日当空下的白雪皑皑，冷漠之下隐藏的杀戮。而如今，只有绝望。绝望之下再也看不到其他，可是，怎么可能没有其他，这样剧烈的人生变故，到最后竟然只有绝望吗？

楚天白皱着眉，季漠的出现又一次扰乱了他的判断。事情忽然从谋害龙嗣变成了季漠和楚天白的对决。

楚天白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有什么暗处的东西在蠢蠢欲动，像要吞噬光明。

明面上的东西来多少都不可怕，而真正杀死人的是看不见的暗流。

季漠眯着眼，微笑着走在石子铺成的小径。并无花香，失了水分的叶子铺满小径，脚踩过去碎了一地。

季漠忽然有些难过，一如多年以前，他走过无数宛越宫城的小径，蹋碎无数黄叶，第一次见到慕容云樱的时候。她对着他笑，他却莫名的觉得难过。

他喜欢那个笑容，他也想笑，却心里难过的像是失了一块，几乎要热泪盈眶。

很长时间，季漠一直都不明白，那一天他明明那么喜欢那个玉雕粉琢的小姑娘，父王告诉他那个将会是他未来妻子的时候，他觉得世界都温暖了起来。明明欢喜的感觉是之前的人生从未体会过的，却为何只是想哭。

现在忽然想起往事，季漠瞬间就明白了。大概幼小的自己就已经预见了之后的种种，就算倾了所有也难逃命运。

他也忽然明白了自己对季越的态度，虽然他对自己并不上心，自己也很淡漠，但是他并不如讨厌季琪那样不喜欢季越。

只是因为季越虽然没做到，但还是想要给他自由的，名为逍遥的宫殿，名为云樱的妻子。

若不是季琪从中勾结楚天白，逼死了季越，自己大概也会得到预想中的一切。

似乎并没有什么恨意，却有一定要季琪偿还的债。

季漠想着，忽然对身后的堇绣说道：

“堇绣，若是让你做这件事的替罪羊，你怎么办？”

“若是国主要堇绣死，堇绣也逃不过去。”堇绣的声音幽幽。

“你死了武良怎么办？”季漠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武良就是那个刻意老化了自己的侍卫，第一天季漠就知道他和堇绣的关系不一般，所以那一次路过季漠只是在堇绣的耳边说了四个字：‘你和武良’。

“公子是知道谁是凶手？”堇绣惴惴不安，试探着问道。

“不知道。”季漠的声音飘渺。

堇绣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刚才还有一丝希望，希望季漠会知道凶手。可是转念一想，他连西辙宫都很少出去，怎么会知道。

“但是我可以让你不是凶手。”季漠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

堇绣愣了一下，看着季漠的背影，堇绣忽然有种极其陌生的感觉，似乎眼前这个人并不是那个她认识了很久的季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