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呐石佛寺呀

作者:晨风鸟 | 分类:古言 | 字数:43.9万

第一百章 信物

书名:呐石佛寺呀 作者:晨风鸟 字数:4408 更新时间:2024-11-17 04:01:59

“老陈啊!你就这么撒手去了,我们一家子人可怎么整啊!”

一中年妇女直接扑到了地上被白布盖着的人身上,明显内里的人已死多时,身体僵硬,任这妇人左右摇晃也纹丝不动。

月影负剑而立站在这小院门口,嫌弃地看着那妇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流,一张脸瞬时间花了,脏兮兮糊了满面。听着她嚎啕大哭,声音持续高涨,炸得他双耳都要震碎开,实在没有空闲插话,只等着她哭累了停下来,他再准备说。

“父亲!”

月影刚刚靠上了门边,身后就又传来了另一道声响,接着他整个人就被身后的一股力量撞飞了去,幸亏他地盘够稳,这才稳了住,没被一起带进院内。

站好,他抬起头看着刚刚那个试图撞死他的男人同那一直趴在地上的女人一般,一头跪到了尸体旁边,声泪俱下,手臂揽过已经哭得有些喘不过的妇人,抽泣安慰道:“母亲莫要过度伤心,哭坏了身子也是得不偿失啊!”

那妇人本就哭得昏天黑地,眼睛发蒙,在她儿子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识了出来,重新扑回儿子怀内,摇晃着他瘦弱的身躯,嗓子内有迸发出沙哑嚎啕:“你父亲没了,我们娘俩可咋活啊!这医馆还怎么经营啊!”

儿子轻拍着母亲抽动不止的后背,出声安抚道:“母亲莫要担心,儿子已大,自会继承父亲衣钵,管理医馆。”

妇人听着儿子宽慰之言,稍有松心,也不再干嚎着自己沙哑的嗓音,反而只剩下一阵阵身体自带的抽泣还在向外人昭告着自己的悲痛欲绝。

儿子的轻拍着母亲后背的手顿了顿,双眼看向了躺在地上的父亲尸身,他遮面的白布因在母亲的撕扯下而歪斜,暴露出了父亲灰白的面孔,以及脖颈处的青紫。

他手下随着心中一动,拍动的力道也跟着大了些,直把那妇人心肺都震了出来。

“护儿?”

母亲抬头看着有些发愣的儿子轻声询问道。

陈护立马掩饰了眼中震惊,转而手指捏上了母亲的虎口,示意她接着嚎哭。

妇人虽疑惑,但心里早就把自己儿子当成了主心骨,他一言自是听从,直接又嚎出怒喊,重新趴回了自己夫君的尸体之上。

陈护看着母亲哭泣起来,声音也重新斥满了屋子内外,眼睛斜瞟到门外那人眉头皱了起来,身子跟着往外面挪了去,自己才缓缓从地上起身,随意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走了出来。

“多谢公子送家父回来,还望告知家父死因为何?”

月影正被那妇人又哭泣出来的声音烦扰,见他家儿子从屋内走了过来,他身形瘦弱,细长条的样子拢着一袭白衫,松垮垮搭在袖子处一坨,显得整个人更为清瘦。

他显然也是极为悲痛,站立着的身子都在左右摇晃着,走过来的步伐也发虚,但还是踉踉跄跄过了来。

月影听见他的问话,有些不经意回答着:“偶遇强盗,不幸波及了先生。”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之前就准备好的一大袋子银钱,递给了陈护。

陈护一开始并没有伸手结果,他的眼睛在看见这袋钱时,喉咙处咽了一大口唾沫,用了很大的气力才压抑住自己愤怒情绪。

他抿了好几下嘴,才真正又一次张了开:“父亲前夜被您请出去看诊,只说是城内的人家患了急病,怎又会遇见强盗身亡呢?”

月影本就不喜和寻常人之间纠葛,唯一的耐心也早在刚才听了好到两炷香时间的哀嚎中消磨殆尽,现下只想着赶快解决了问题,拍拍手潇洒复命,根本无心想借口应付陈护。

于是直接说道:“恐是因为钱财吧,毕竟我们给了丰厚的报酬,也许盗贼见财起了杀心也说不定,反正现在人已送到,这钱你们拿好就是了。”

月影说着就直接把手里的钱袋扔到了陈护脚下,管他收不收自己也算是完成任务了,转身就要走。

陈护见他去意已决,直接双手往前拽住了月影的袖子。

月影生平最是洁癖,恨透了随意触碰他之人,陈护这动作无疑是把自己送上了死路。

月影反应极快,眼角瞥到陈护向前抓握的动作后,身子瞬间就向另一侧移了开,直接让陈护扑了个空,撞上了门框,额头瞬时间鼓出了个红色大包,眼冒金星。

月影看着他狼狈模样,冷哼一声,就要越过他离开,经过陈护身边时,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这一次速度飞快,双臂直接环过了月影的腰身,刹那间引得月影浑身的汗毛炸起,手反着就摸上剑柄,只下一秒就拔剑而出,兵不血刃。

“多谢先生!敢问先生名号是何?改日好登门拜谢!”

陈护这一嗓子嚎得够大声,直接把月影拔剑的手嚎了回去,改为推开了他。

陈护全程没有直视过月影,只想着留住他,问出他姓甚名谁,却没想过自己刚刚差点要去喝孟婆水了!

月影使得是冷剑,手腕力量极强,随随便便这么一推就把陈护摔到地上,陈护本就是个只会看病行医的文弱书生,根本受不住他这样用了全力的一猛子,脑袋瞬时跟着身体再极速中向后仰了过去,后脑勺直接磕到了地面上,眼前一黑,双手摸瞎。

第一百章 信物

而那月影完全没在意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只冷冷地用手扑干净刚刚被陈护触摸处,鼻头哼唧出声:“你们还没资格知道小爷的名号!”

说完他便扭头就走。

屋内的哀嚎妇人正巧抬头看到了这一幕,尖叫着从屋内奔了出来,跪倒在陈护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口中还振振有词:“来人啊!杀人了!有没有王法啊!杀了老子,现在又要杀儿子了!”

陈护被这一摔,脑袋不清,眼睛也暂时失明,乱挥着胳膊,四处抓着却什么也碰不到,若不是自家母亲赶了出来将他扶起来,他到现在恐怕仍是昏昏沉沉。

稍微清醒后,陈护听着自己母亲在耳边哭天抢地,还不住地拍着地面,他赶忙止住了母亲的呼喊,不让母亲再吸引更多的人来围观。

“母亲不要再喊了,恐会引来灭门之祸!”

他拉扯着妇人的衣领,让自己的声音可以穿过她的叫喊传到她耳内。

妇人确实听了个清楚完全,涉及“灭门之灾”便立刻闭了嘴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虚弱的儿子,确认道:“护儿说得可真?”

陈护脑袋发沉,但还是撑着点了点头。

妇人立马转变了姿态,开始嚷嚷着看好戏的大伙散开:“都看什么看!不是你们家遭灾,在这里幸灾乐祸,都走开!走开!”

她双臂挥舞着,赶着众人,若不是躺在她膝头的陈护阻止着,她又要惹出许多风波。

“母亲罢了,关了门扶我回去吧。”

妇人叹口气却很听陈护话,从地上小心翼翼扶起他,送进了内室,接着又跑了回来把门“砰”一声紧紧关上,阻隔了那些看好戏人的笑脸。

“护儿啊,这可怎么办呀!”

关了门后的小屋内一片死寂,厅内还躺着自家父亲,而母亲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陈护此刻只能一个脑袋两个大,他缓和了一下气息道:“不要慌,我们需从长计议。”

妇人咋咋呼呼拍着自己的双膝,六神无主:“天塌了呀!天塌了!儿啊,为娘只剩下你了,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陈护看着母亲担忧的面孔,压下自己内心惶恐,微微笑着安慰道:“儿不会有事,儿正值壮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定会长长久久陪着母亲。”

妇人渐渐止住抽泣不安,身子内的乏累也就在此刻涌现出来,原本上蹿下跳的力气也没有了,只靠在桌子上喘着粗气。

陈护看着母亲劳累的样子,轻声道:“去歇息一下吧,母亲,之后我们还要操办父亲的葬礼,有得忙呢!”

妇人点了点头,已没经历说话,只顺从地推门进了里屋,躺到床上就睡了。

陈护听着母亲均匀起伏的呼吸,又不放心地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椅子上起身,等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内屋门后才敢放开手脚行动。

他捂着自己的后脑勺,那里此刻已肿了好大一块,轻轻一碰就是连带皮肉的疼痛。

陈护走到父亲的尸体身边,蹲了下去,轻轻掀开了遮盖着他的白布,父亲熟悉的面孔完整地露了出来。

他看着这张往日里生动慈祥的面庞如今化成冷冰冰的模样,不轻易在外人面前展露的脆弱登时翻涌而上,眼泪像是不要钱地滴落下来,好几滴都砸在了陈父脸上。

陈护不忍父亲被自己泪水弄脏,伸了手出去就要抹掉那几滴泪痕,目光至此又聚集到了他脖颈上的那条细细伤痕。

他低下头,可以更仔细近距离的检查伤口痕迹,他的手指在空中顺着伤痕的长度和划下的方向比划了一下,脑海里想象出的并不是强盗常用的宽刀,反而和细长剑伤更为吻合。

“不对,不对,他在撒谎!”

口中直接道出了心中所想,他被自己这个想法所震惊到,虽他清楚父亲之死绝不是意外,可仍是把凶手往刚刚那人身上想去,可等他再回想后,那人身后背着的不就是造成父亲死亡的一柄细剑吗!

陈护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不容有失,接着翻找起了随父亲尸体一同回来的药箱。

他匆匆将其打开了,里面早已杂乱不堪,东西摆放的位置更是与之前千差万别,带出去的药几乎都倾洒完全,像是因为突然松手而砸落在地所造成的。

他仔细看了眼第二层,里面除了破碎的药罐碎渣外竟然还裹挟着一丝棉纱布,这东西父亲是万万不会放到第二层去的,可此刻出现在了一起,只能说明一点,这药箱被人翻查过!

这一发现更让陈护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清楚地知晓前夜从医馆掳走父亲去看病的人就是杀害父亲的元凶。

他愤恨至极,可此刻也只能对着父亲留下的东西悔恨万分,恨为何不是自己替父承受,反而让一生与人为善,只会行善积德的父亲遭受了这一切!

陈护握紧的拳头就直接砸上了地上的药箱,“叮铃咣当”一阵声响后,从第一次的药隔那里弹出了一个木板。

这是什么?

陈护惊异万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木板,它是从第一层底部弹了出来,像是一个盖子,里面好像还有东西。

他小心翼翼掀开这块木板,之间一块叠放整齐的小布条出现在他眼前,而木板下的空间也就仅仅能放下它而已。

他伸出手取出这木条,看得出是从一件材质非常好的衣衫上撕下来的一小块,轻轻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竟还能嗅见上面清新的沁香。

陈护双指捻住一端,扯开了布条,内里用鲜血写就的一行小字显露在他面前。

“沈沉书,救我,内丹为筹,速来。”

他默默念出了上面的字样,心中纳闷:“这沈沉书...又是何人?”

###

珈兰,珈兰!

空荡的空间内到处都是黑糊糊的一片,四面都被紧实的黑暗所包围,我用力用着拳头砸向四壁,可除了手指头疼痛外丝毫没有任何变化,我哭喊着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可声音就好像被这个连阳光都透不进来了黑雾所吸收,无论我多么声嘶力竭都得不到回应。

你在哪里啊?珈兰!

我好怕啊!

无尽的黑暗之中我只能自己抱住自己取暖,我恐惧地看着一成不变周围,一直盯着某处,盯到双眼泛红也要窥出一丝光亮缝隙。

仿佛被我的毅力所打败一般,我面前的这道黑墙开始有了裂缝,丝丝璀璨光辉从外渗入,缝隙里我看见了一张我朝思暮想的面孔,他微笑着冲我伸出了双手,想要拥抱我,我如同看见救赎我的光翼,奔跑着向他扑了过去。

我感受着他熟悉的体温重新包裹住我的全身,我抬起了头,对上了他温柔的双眼:“你去哪了?我好想你啊。”

他宠溺地对我笑着,又伸出了大手去揉搓我的发顶,我看着他只觉得幸福美满。

他低着头靠了过来,声音低沉:“只要我好好扮演他,你就不会再把我推开了吗?”

我震惊地从他怀里撤了出来,亲眼看着那双温柔眸子化为了血红,如同深夜躲在黑暗里的豹子以戏弄猎物的眼神看着我,他摁在我脑袋顶上的手变成了催命符,只要他愿意就随时可以夺去我的生命!

“不!你永远都成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