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就此中断，赵海珊再也想不出怎么让对话继续下去，不是找不出新的话题，让话题在对话者之间自然的转换对她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自如，而是这个女人，眼前的这个蓝色的女人身上有一种东西在阻止她交谈下去，这种微妙的感觉让她立即就没了交流的兴致。

赵海珊一度怀疑这是错觉，也许是自己太累了，太多的感情在一瞬间交融在一起，她还没有来得及细细的梳理，心里在意的事情太多，所以没有闲心去深入了解一个刚认识的人，即使这个人也许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她看着赵岚，发觉她的身体周围似乎蒙着一层朦胧的光晕，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赵海珊心想，后来她发现赵岚站的位置正好是背对着门，早晨柔和的阳光从门外射进来，而自己正是迎着光线去看她的。

这样的话，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就可以解释了吧，她想。

事实上，赵岚也确实不想和她对话，她既不想向她提问，就像大多数刚认识的朋友那样，也不希望被对方问起，她看着赵岚的眼神沉静而冷漠，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结果倒是郑淑恩问起赵岚来。

“这个漂亮的人儿是从哪儿来的呢？”她问林风明。

“我在赛博空间中遇到的，那是我记忆混乱的时候，我们一起经历了一些事，然后她跟着我来了人间。”

在郑淑恩的催促下，林风明只好把他是怎么遇到赵岚的，又一起做了哪些事，最后又是怎样把她带出赛博空间的，详详细细的解释了一番。

这样的叙述原本已经相当清楚了，相信不管是谁听了都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偏偏林风明和赵岚的相遇正好发生在他记忆错乱的时候，有些事连他自己也没弄明白，到最后，他也坚持说赵岚和自己，以及郑淑恩一样，是一个虫使。

“我不是虫使。”赵岚耐性的听他讲完，拣出她最无法容忍的错误来纠正，“我和你们不一样，也和你们肚子里的那些虫子不同。”

大家都屏住呼吸的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果然，她像一个手执教鞭的老师一样滔滔不绝的说开来，“人类本身是没有异能的，二进制虫也是一样，在这些虫子生活的赛博空间里，它们没有异能，除了一些生存的天赋之外它们什么也没有，当连接赛博空间和人类世界的通道被打开了，这样的通道我们叫它虫洞，二进制虫进入了人类世界，有一些立刻就被人类世界中强大的平衡法则抹消了，这个法则控制了人类世界中一切存在的东西，它无处不在，一直都在起作用，它会清除掉那些会破坏世界平衡，甚至威胁到这个世界，可能带来毁灭的东西，可是有一部分二进制虫没有被抹消，这些幸运的家伙通过虫洞直接进入了人类的身体中，借助人类的身体，它们找到了自己的庇护所，它们于人类身体紧密结合，这使得平衡法则无法将它们连同人类身体一起粉碎。”

“尽管如此，平衡法则依然没有放过这些侥幸逃脱的虫子，像一个绝对忠于自己职责的世界警察一样，它一直紧紧的盯着这些逍遥法外的小东西，它忌讳因为消灭虫子而毁灭人类，可是也无法对虫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一有机会，它就会把这些虫子连根铲除，一点痕迹也不让它们留下。”

“可是，人类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他们不会单纯被动的去活下来，与此相反，他们会竭尽全力去改造这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他们一定要将自己的意志施加在这个世界之上，这种强大的动力促进了人类文明的进步，也深深的刻在了人类的骨子里，通过基因，它会不断的传下去，同时随着年代的积累越来越强。”

“就这样，虫使出现了，这是一种智慧的生物，他们敏锐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改变，或者在潜意识中已经接受了这种改变，就像林风明和朱雪莹一样，于是人类的身体和二进制虫结合的更加的紧密，作为一个新的集合体，连平衡法则都无可奈何，它不得不认定这是一种新的物种而将它纳入自己的范畴之内。”

她停下来，带着期望的眼神看着凝神谛听的人们，一双闪耀着睿智的眼睛似乎在询问：你们能明白吗？

“我们知道二进制虫是什么，现在也知道了虫使是怎么回事，接下来讲讲你自己吧！”林若京说。

她微笑着向林若京点点头，仿佛那是她最钟爱的一个学生，她脸上神采飞扬，这和她看着赵海珊时那种毫不表情的脸孔绝不相同。

“虫使因为和二进制虫的紧密结合而具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或属性，依靠这些能力和属性，他们可以以一种新的方式影响世界，改变世界，我们把这些用科学难以解释的能力和属性统称为异能，当然，这样称呼只是为了表述的方便，我相信以后会有更加准确的称呼。异能，应该是为了让一个物种具有更强的适应能力，能更好的生存下去而出现的，可是很遗憾，异能的所有者难以意识到这一点。”

“异能是虫使独有的，因此也成为划分虫使的标志。异能有性质的不同，也有力量的区别。同一种异能，力量强大的会胜过弱小的，不同的异能的，力量小的却可能轻松的压过力量大的。从性质上，异能几乎无法穷尽，可是从力量上，我们可以用念场来衡量。”

“根据念场，虫使处在不同的阶级，当然即使最低级的也比人类强出很多，可是最高级的，却像是神一般的存在。”

赵岚走到靠近门的窗户前，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碰了一下那光滑的玻璃，只听“叮”的一声脆响，玻璃从中间裂开，一条清晰的纹路把原本四四方方的玻璃分成两部分。

她收回手，打了一个响指。

纹路消失了，玻璃恢复成本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