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跑完步，方振告诉方莹，胡杨早上才回来，他有一些消息让自己转告方莹。

方振说：“他们队的人按照咱们昨天找的路线走了一边，最快十五分钟就能回到锦绣园小区，赵友善有作案时间，可没有确凿的证据，他还是不承认。不过，他供出了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是谁？”

“***啊，他说自己约了***在丁庄小区见面，可是到了之后，等了一会儿没有见到他，就走了。”

“那***去了没？”

“去了，但是他没进去。他到的早，就在小区外面的那条辅路上等赵友善，可是一直没见他过来。他忽然觉得赵友善和刘彩霞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自己没必要掺和进去惹麻烦，就直接回去了。他不知道赵友善是通过世界游乐园进去的。对了，游乐园的事，领导层知道漏洞已经存在一段时间了，可是因为东区新开了一个游乐园，这里生意不太好，老总无心经营，而且游玩项目必须持有门票，就没管那么漏洞。不过，他们老总昨天表示会尽快维修栅栏。”

“那***的话证实了吗？”

“正在核实。但赵友善说，他知道自己和***都被警方怀疑过，想找他互通一下信息。不过，胡杨说，赵友善就算不是凶手，也一定有别的事。你记不记得丁庄小区的人说，赵友善总是到小区里去，却谁也没有找。”

“嗯，赵友善太狡猾了，每次问他都是说一些藏一些，他交代的都是我们掌握了切实的证据，他知道瞒不住了才会说，他一定还隐瞒有别的事。”

“可我始终觉得，他不是刘彩霞案的凶手，狡猾如他，不会在电话上留下破绽。不过，胡杨说，他们正在查赵友善近三个月来的行踪，包括消费记录、名下的产业等，希望能发现刘彩霞案的作案现场。”

晚上，方振请胡杨和方莹一起吃饭，他的伤好了准备搬回家住，请胡杨吃顿饭以示感谢。方莹刚回复了方振，胡杨的微信就到了：方振对我从来没这么客气过，他一定是想找借口请你吃饭。方莹回复了个笑脸。

最近她在忙刘彩霞和丁义仓的案子，没有考虑过和方振的事，此时想想，她觉得方振不仅仅当她是合作伙伴，而她，对方振也有了好感。可是呢，方振却没有明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方振选了一家火锅店，三人一坐下，方振就说：“不聊案子，要聊吃饱了回去了。莹莹，我同事推荐的火锅店，说正宗的四川味道，你尝尝。”

方莹喝了半杯饮料，一路赶过来她渴了，方振又给她倒上半杯：“女生不能喝太多凉饮，给你要的常温的。”

方莹笑笑：“谢谢。”办公室的张姐也曾这样说过。“你今天还没去上班吗？”

“去了，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

方莹问胡杨：“他什么工作啊，比咱俩清闲多了。”

“咱是为人民服务，比他高尚。”

“哼，职业不分高低，每个工作都是在为什么进步做贡献。你还公务人员呢，这点觉悟都没有。”

因为丁义仓案有了不小的进展，三人心情放松，这顿饭吃得也十分愉快，而且很默契地都没有提案子的事。中间，方莹起身去卫生间，她上完厕所出来，一个女的在洗手池前等着她。

“你是方振的女朋友？”

方莹看了她一眼，想起那天和方振打架的男人身旁的女人，名字却不记得了。“你有事吗？”

“警官，方振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听希俊说，他小时候经常在背后干一些坏事，故意弄坏他的书包、文具，还放他的自行车气。有一次，他花钱让希俊的同学偷偷把希俊卷子上的分数改多了，害得希俊被老师批评，回去还被爸爸打了一顿。警官，你可要小心了，方振一肚子坏心眼，我也是好心才提醒你的。”

方莹笑笑：“是吗，谢谢。”

“我姨妈读过心理学，她说，童年不幸的孩子，内心一定充满怨恨，性格多有缺陷，会做一些常人不敢想的事。”

“对了，你老公呢？”

“他在后面，警官不知道吧，这家火锅店是我们俩开的，待会儿我送你一张贵宾卡，你来了打折。今天这一顿我们请了。”

看着对方傲慢的神情，方莹笑了：“在这里说请客的事，不合适吧。”

对方有些尴尬地笑笑。

“你们年纪轻轻就开了这么大的火锅店，真了不起。你们怎么凑到这么多钱的，是希俊的爸爸帮你们出资的吧。”

“是，不过，我们也攒有钱……”

不等对方说完，方莹接着说：“开这么大的火锅店，再加上装修、人聘请员工，得一二百万吧。看来方振的爸爸挺有钱的，怪不得希俊的妈妈当年一直缠着他呢。”

“你！”对方涨红了脸，“你怎么能……”

方莹却不再看她，饶过她走出了卫生间。出去之后，她直接到前台结了账，要是方振来结账，那两口子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呢？她决定，不告诉方振和胡杨这家店是谁开的，免得大家心里膈应。大不了，就说这家店口味不适合自己，不再来了就是。

吃过饭，三人散步消食，胡杨告诉方莹：“***的话已经核实，他确实没有去丁庄小区。不过，他告诉我们，他觉得赵友善在针对丁平，他去丁庄小区一定是为了丁平，不过自己并不清楚他要干什么？”

“我之前问过丁满意，赵友善觉得丁平与他的女儿赵晓月来往密切，曾去警告过丁平。还说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把丁满意气坏了。”

“如果赵友善是凶手，他下一步是不是想害丁平？可是动机呢，你刚才说的那一点作为杀人动机的话，不太成立。”

“等一下！”方振打断二人的话，“你们说的丁平，我上次看到他觉得有点儿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他上过电视。他小时候被卖了，去年才回来，丁庄小区专门为他办了欢迎仪式，我们所里的民警也参加了，当时市电视台还报道了这件事呢。你是不是在电视上看过他？”

“怪不得呢？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他被卖的情况。”

“那故事可就长了，你们俩慢慢讲，我回去休息了，昨天又忙了一个晚上，今天白天也没休息好。”胡杨和两人告别后，自己打出租车回去了。

方莹简单讲了丁平被卖和回来的经历，方振问：“你说他5岁时被自己的亲妈卖了，妹妹到现在都没找回来。他在养父母家生活不幸，饱受虐待。回到亲生父亲身边之后，孝敬父亲，对周围的人都温和恭敬，还乐于助人，阳光向上。那他可真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如果是我，我一定充满怨恨。”

童年不幸的孩子，内心一定充满怨恨，性格多有缺陷，会做一些常人不敢想的事。

方莹想起那记不起名字的女人在洗手间对自己说的话，她看了方振一眼，他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你小时候有没有恨过你爸爸，还有你那个弟弟。”

“我可没有弟弟。当然恨了，我还干过很多坏事呢。我悄悄告诉你，我故意砸坏别人的车玻璃，然后报我爸的电话，警察就会找他赔钱，再批评教育一顿。他知道我是故意的，但是不敢打我吵我，气坏了。”

这事儿可比那女人说的严重多了，不过，方莹明白这与人品无关，只是对一个爸爸的失望、怨恨与报复。她故作轻松地笑：“你居然也这么幼稚过。”

“是啊。后来，我妈告诉我，如果我变成一个坏孩子，最伤心的是我妈，而不是我爸。我想明白了，就开始努力地成长，提高自我，最终称为一个积极向上、三观端正的有为青年。”

“那你放下对你爸的怨恨了？”

方振摸着心口，“莹莹，我不想骗你，还没有。我现在看见他，还是会假装没看到。他跟我说话，我会故意怼他让他难看或生气。”

从以前接触到案例看，放下对父母的怨恨是最难的，不过，方振难得的是，他清楚自己对父亲的怨恨，而且敢于面对他。

“所以，我觉得丁平一定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

“可能吧。我问过丁平，他说，在他失踪的时间里，丁满意为了寻找他们花光了家底，小区里不少人借钱给丁满意，却不让他还。大家还为他组织过三次捐款，这些丁满意都记在一个笔记本里。他回来之后，丁满意给他看过账本，说，人家不让咱还钱是同情咱，是对咱的情义。咱现在还不起，但情义必须记在心里，一点一点偿还。到丁庄小区的快递员，别人都是在门口打电话让人去取，家里没人，就放在门岗那等人回来自己拿。只有丁平，他是送件上楼，家里没人的话就晚上再去。谁家有事，丁满意父子也都会热心帮忙。丁平说：和养父母家相比，这里的每个人对他都很好。在外面迷失久了，回到家，才明白家的可贵，家里的每个人都想亲近。我觉得，他是把丁庄小区的人都当做亲人了。”

方振点点头，“你那里有丁平的具体资料吗，我想多了解了解他。”

“这些资料不能随便给人看的。”

方振眼珠转了转，“那我去网上找视频，电视台既然报道了，一定透漏了不少信息。”

晚上，方莹就要睡着时，电话突然响了，是方振。

“你知道丁平被拐卖的具体地址吗。”

“户籍资料上有。”

“我看了报道，对这个人更感兴趣了。我想去他被拐卖的村里看看。你这个周末有空吗，咱们一起。”

方莹犹豫。

“案子那边，找不到刘彩霞案的作案地点，赵友善又咬死不承认，现在你帮得上忙的地方不多。”

“可是，你为什么对丁平这么感兴趣呢，你不会要写小说吧。”

“有可能哦。我们去丁平养父母家看看，万一能发现点丁平妹妹的线索，那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方振又说了很多理由，可方莹觉得，方振就是对丁平感兴趣，因为他们都是童年不幸福的孩子。“好吧，我明天看一下具体地址。”

“好，我列了个清单，里面有要带的东西，我发到你微信上，你准备一下，都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