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梅踏
作者:无愁山人 | 分类:历史 | 字数:1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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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有花无叶
想必大人不糊涂。”苏淌闲揣着手,放在腿上,笑道。
“殿下说的对,第二条路确实是明智之选。”赵紊殷收起凝重的脸色,笑道。
秋蓬霜会心一笑,举杯三人对饮。放下杯,赵紊殷问道:“老夫只是有些不解,我令府兵化成山中小贩,在押送之人睡着时调换山贼守在山路上假吆喝,才劫了下来,这些我想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女司所想确实与太子不差几分,女司如何想到的呢?”
秋蓬霜放下茶杯,笑道:“我只是将自己站在太子立场上,思考太子所遇到的问题,然后再想想这个问题解决的漏洞便成了。””耳边还有风吹的落叶呼呼作响的声音。
赵紊殷走时,星月已升,黑夜笼罩。
她与苏淌闲坐做了片刻,心里面别扭,发现苏淌闲一直看她,她就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几寸:“怎么这样看我?”苏淌闲眼里有探索,有新奇,一丝全都不漏的布洒在她浑身。
“你要给赵紊殷生路,为何不告诉我?”半响,他偏头看着她苦笑道。
“你应该很想扳倒太子,万一你不让……”她掰弄着手指,一脸心虚。心想不管怎么样,今后不会有赵紊殷帮太子,算给他除去了一只太子爪牙。
“你这么想我?”他眯着眼,手放在风恒玉上,她的手也莫名其妙的摸到了罗攀纱上,迷糊半天,如同灵魂出窍又突然游神归来一样唰的抬头:“不不,我是想,万一你一生气,再怀疑我不让我……”她开始有些辞言濒溃,门外是星光闪闪,月色美妙,夜风偶尔轻轻拂过后院的湖面,刮起一阵小波浪,透着一股秋天本没有的可爱娇羞。
“不再让你什么?”他将本放在风恒玉上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逼得她只能正视他,秋蓬霜忿忿地,她本该感受到的,从方才他身后开始偶然会冒出来的阴恨的闷气,还有那眼神里本是风平浪静,却开始暗动漩涡的眸海。
“我……我脑子不够使了,这会儿,实在不明白殿下的意思……”他又猛的拉了一下,她刚刚想扭过去的头,又被扯得转回来,他眼里寒光凛凛,还是那一潭清水,却已经是风动而波浪汹涌。
苏淌闲看着秋蓬霜,她一个身子别别扭扭的被双腿支撑着,轻咬着的下唇处已没了血色,瞳孔里不仅是疑惑,还有不安,还有胆怯,对于她来说,如今他是皇帝之子,人人敬畏的殿下,她为臣,还是为友,都不能放开心去说些什么,表达些什么她的心情。
他缓缓的松开手,见她白皙细小的胳膊上已经留下了一道血淤的痕迹,不由得心里有些伤感和愧怍,眸里的波浪也突然就平息,潭水面上回复了平静。
秋蓬霜揉揉手腕,看向苏淌闲。他盘起腿,双手搭在膝盖上,看着门外的夜空。她示意门前紧张的浣灵到门外守着,才向前一点,问:“殿下,为何要当皇上啊?”
他缓缓扭过头看她一眼,又垂下:“我十二岁去了江南,从此,便如同被割据朝野之外一般,之前我心存大志要远行边疆,做洒血男儿,可能是江南水土磨炼了我……”他摸了摸风恒玉那圆润的棱角。
“变成了如今的样子……我学兵法,读圣书,学的满腹经纶一身武艺,却因被别的皇子势力克扣,到了京城,也不过是日省皆顺,如同我也不过是和尚撞钟,皇三叔那年平反西北叛贼,率领十万大军玉石俱焚,本来父皇可以将皇叔调回来,但是父皇没那么做。”他说的云淡风轻一般,却又苍凉如泣。
“为什么?”秋蓬霜蹙着眉。
“父皇也是从党争走来,皇三叔当年与父皇斗得最厉害,父皇登基后仍是惴惴不安,最后将三叔留在了沙场。”
他回到央怀王府后,一个劲的给自己灌酒,脑子里全是她的眼睛,迷茫,困惑,怯意,他所看到的这些让他心里一阵阵的寒冷,这些日子他看得出来,这种生疏,让他有种濒临悬崖绝境随时坠谷的怕意。
秋蓬霜刚上榻就又下来,叫浣灵来写了封信,还对浣灵讲:“这几日就不见客了,说是不舒服。”浣灵打礼走出去,她又上了榻,只求什么都不想,踏踏实实的睡觉,可这一夜,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胡思乱想了半宿,才被侵蚀来的睡意勾了去。
风轻云淡,天像湛蓝色的锦纱一般,不沾染一丝灰涩,云像是一条条的丝绸飘在上面,又像是,西方艺术家手下缤纷的油画,这自然是秋蓬霜的想法。她用完早膳,叫来浣灵:“信,可是送去了?”
“是红珀主动要去的,她想着多劳些,让女司消消气。”浣灵弯下腰,对秋蓬霜说来。
“……今后央怀王府的事你莫要交给别人了。”她犟犟鼻子,说道。
“女司……信不过她?”浣灵抬头问道。
“不是不信她,而是更信你。”秋蓬霜对着浣灵笑逐颜开,浣灵也笑着直起身子,来到秋蓬霜身边,与她揉腿。
她见过秋蓬霜在墙上的暗格,她看了看,都是府里的人务事,唯独红珀的木牍牌子单独挂在旁边,虽不说这个红珀有什么不忠之处,但终归比别人特殊些。
“殿下,是秋府的红珀姑娘。”更言弯腰与苏淌闲通报。
苏淌闲放下手里的竹简,点点头,等着红珀进来。
红珀走进来递上信,就出去了。
“红珀……”更言走出去,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那穿着浅枣红的侍女服的背影,乌发洒在背上。见她扭过头来,他似乎又不知说些什么,就笑笑:“在下送送姑娘。”
苏淌闲打开信封,看完信笑了一下,心里面内容大概是希望苏淌闲莫要气恼她,还有要苏淌闲帮赵紊殷一把的内容。
这会儿更言已经回来了,他抬头看了更言一眼,道:“你何时谦逊到送一个婢女了?”更言笑笑,答道:“她走之前说,不对,是比划,女司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不见客。”
苏淌闲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风抚枯枝,阳照乌瓦的这难得一见的秋高气爽景象,笑道:“今天天气不错……”
他看了一眼更言,接着说:“秋府寻梅堂前面栽了好多梅树,等冬天到了,就去那儿瞧瞧。”说完仰头闭上眼睛,待着风来拂面,昨晚的酒气已经基本被这清甜的风洗去,耳边竟然还似乎有燕雀的声音。,他笑笑,睁开眼,转身:“差不多了,整理一下进宫。”
身后是更言的应声,还有屋外那恐最后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